这是他仅存的自尊。
奈特感觉一双小手从背后抱住自己。不会说话的幽灵小女孩静静伏在自己背上,稚嫩的脸蛋贴着后颈。温暖,在活人与死灵的接触中悄然而生。
奈特没有父母,也没有子嗣,在他的自治世界里,他是自己的父母,他是自己的孩子。但此刻,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甜美的温暖。
小女孩在抱着他,无助地抱着他,她无力地抱着奈特,因为那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人。
没有武器,没有恶意,没有功利,这只是孤独而已。
因爱而无力,无法跨过生死的距离,她只能依靠自然之灵的连接,抓住唯一能抓住的人,试图传递某种感情。像火光一样,温暖流动在他们身体里。这只是单纯的、温暖的感情而已。
奈特用手安抚她的头,这孩子现在可能只有八岁了,她越来越无力,但是,在温柔的拥抱里,炽热的火生生不息。
突然奈特想到了什么。他联系起细节里的种种端疑,想到一个名字。
谢丽尔,很多平民女孩会叫这个名字,但是“夏洛特”是个贵族才会选择的名字,而谢丽尔也是夏洛特的爱称。
也许有人——或者灵魂——对他隐瞒了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有用的信息了,奈特准备回去,他骑上马,对虚空中的自然之灵说:“你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对吧,卡罗尔。”
卡罗尔没有现身,声音从虚空里传来,只有奈特能听见。
“她截下了大主教让你谋杀审判长的密信,给了我。”
“然后呢?”奈特问道。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活着的她。”卡罗尔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奈特拉着马缰,重心向后。他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没有回答。
回到王宫后,奈特受到弗兰茨的召见,仅仅是为了单纯的发泄欲`望。
在那次事件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弗兰茨的情人不少,但奈特是特别的。
奈特很少对对弗兰茨的调`情做出真正的回应,要么是虚伪的做戏,要么无视。有一段时间,他有心思捉弄弗兰茨,玩一玩欲拒还迎的“感情游戏”。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公务让弗兰茨失去玩弄情感的欲`望,他只是想找个人帮他纾解生理的欲`望。他对奈特的爱,在很早以前已经死了。他曾爱过,但现在没有了。
现在只有欲`望——汗水淋漓和晃动的床。身体犹如干柴烈火,情爱却已腐朽死亡,整个房间,只剩残音空响。
聊以自`慰的起伏,弗兰茨掐住奈特的喉咙,紧紧握住,令之窒息。他享受把控高`潮和死亡的权力,律动使人安逸,他兴奋地活动自己的身体,快感如期而至。那份不可能的感情是弗兰茨的欲求,但这份期望永远不会被满足。弗兰茨心知肚明,可他不愿放弃,那是他的自尊心
奈特虚弱地说:“我快死了。”
“因为我今天下手太重吗?”
“不,你亲爱的心腹对我下毒了。”
“我知道。”弗兰茨扯开奈特头发的绑带,亲吻浅棕色的发尾,“但是他不会真的杀了你,他对我保证过。”
事后,弗兰茨穿上衣服离去,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侍女看见了。
她怪声怪气地说:“陛下,需要我帮您收拾吗?”
“不需要。”弗兰茨甚至没看她一眼。
但是奈特看见了,侍女望着他,眼里全是妒火。
在那以后,奈特和弗兰茨的绯闻就在王宫传遍。
“那个妖僧祸乱宫廷,他诱惑了陛下!”侍女们小声地议论。
奈特还是听见了,他不在意这些小人的排挤,他不介意,他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同,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只是孤独,高傲地享受孤独。
那天晚上,奈特做了一个噩梦。对巫师而言,梦境是未来的预兆。
外窗透进银色的月光,树影印在被子上。他惊醒,惊恐地按着自己的脖子,好像不按着,动脉就会大出血一样。来到更衣室,他反常地挥手,把镜子前的香油扫到地上。银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圆形的盖子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止。
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奈特心烦意乱,他撩起袖子,汗水s-hi透里衣,而他的手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j-i皮疙瘩。
该死!
他惊魂未定,盯着镜子,他的嘴唇干涩起皮,而额头上满是密密薄汗。他用s-hi毛巾擦去汗水,冰凉的水好像要渗进骨子里。
他不想回忆,却无法控制自己,他看见梦里那些愚蠢的人类抓着他,挑了他的手脚筋,把他关在满是老鼠的废弃屋子里。他们用下流的粗话羞辱自己,在发泄欲`望后,将自己分尸残害。
他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确信自己还是完整的。那过于真实的噩梦让他恶心。
胃里有什么在蠕动,如火的酸液在腐蚀他的脏器!有什么蠕动的东西好像要沿着喉咙爬出来!奈特抓着水池呕吐起来。蠕动的黑色物质从他的胃里滑出来,粘液里还有红色的血丝。他看见金色的眼睛——那些邪灵——在消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属于自然之灵的力量正在流失,它们正在死去。
奈特的头脑还算清醒,但是身体失控地痉挛,全身乏力。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用放血疗愈自己。可是他割开自己的手臂,才真的感到绝望和恶心。
疼痛,却没有血流出来,r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