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沐慈恩怨分明,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好!你不想见就不见。”
许久过后,沐慈安静趴着,慢慢闭上眼睛……
天授帝抓心挠肝,还有人怎么不问?
他轻声唤:“九郎?”
沐慈没反应。
“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沐慈不说话,闭上眼睛仿佛无知无觉。
天授帝等了半天,怕小九郎睡着,支吾道:“父皇说了……你……别生气,那个……太子……被软禁在东宫……他受了刺激……有点……情绪不稳定。”
沐慈依然没睁开眼睛,呼吸频率也没有变化,没有担忧,也不愤怒,更没有对“没惩罚、罢黜太子”这样的结果表示抗议。
天授帝知道幼子的反射弧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不哭不叫不表示不痛,不声不响不代表能随便对待。
天授帝有点没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满意。他无奈道:“父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出生起就封为太子,做了三十多年……”
即使知道面前是身心饱受摧残的幼子,可太子却是他重点培养了三十年,国家臣民承认的继承人,母族妻族也有势力,且朝堂上,军中还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倒向太子。
就算皇帝忌惮太子,恨太子觊觎皇位,可三十年太子,没有合适罪名,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尽管他是皇帝。
而太子最大的罪名……凌虐亲弟弟,事涉皇室丑闻,却是不适合昭告天下的。
再说,太子……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其他孩子都资质普通,他没多少时间去手把手培养下一个了。
这几天,天授帝冷静下来,一直在犹豫——作为太子,对帝位有想法,是肯定而且自然的。另外,太子对幼弟病态的执念……说实话,太子首先不知道这是亲弟弟。再说,幼子委实太美丽,又太倔强了些,为了得到他的感情而发个疯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天授帝还想再看看……除却私德有碍,太子作为江山继承人,是不是真的不堪大用。
第20章 不再辜负
沐慈多么通透的一个人,瞬间明白天授帝的意思。
他这才睁开眼睛,漠然扫了天授帝一眼:“我不是小孩子,被欺负了,不会哭着喊着找大人替我做主,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拿他怎样,替我讨个公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太子犯下的罪恶,不是小孩子的打闹,显然已经触犯了刑律,本该有国家法度管着他,制裁他。但你显然没有这个意识,认为是兄弟之间的私事,认为皇权可以凌驾律法,可以包庇他,原谅他所犯的罪行……我实在不明白,你凭什么这样做?凭你是皇帝……别人都是傻瓜?”
天授帝:“……”
的确啊,凭他是皇帝!
这话听在别人耳里,简直一针见血,无言以对。可是……他是皇帝,听在耳里却是十分逆耳。毕竟是皇帝管着律法,而非皇帝被律法管。
但是,天授帝看向九郎剔透的目光,认真的神色,不知为什么,竟然无法理直气壮,说出这样反驳的话。
沐慈自然看懂了,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说服皇帝,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继续道:“至于沐恩是不是能继续做太子,能否继承这个国家?那是你的衡量与处置,要给个交待的是整个国家与臣民,不用对我交代。”
天授帝:“……”
沐慈有些恹恹,闭上眼睛,清冷道:“不过我觉得,你其实不用这么纠结。太子登基以后会怎样……反正你已经死了,看不见,还操的什么心?”
天授帝:“……”差点噎死有没有?
“至于我……太子能想到的花样都在我身上玩过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我是死是活,最后会落到什么境地……都是我在承受,你更不用为此操心。”
天授帝:“……”他觉得心绞痛发作了,沐慈没有一句话是中听的,可偏偏他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天灵,却硬是发不出来……他只得狠狠咽下一口浊气,大有火气道,“你放心,我绝不会……”
沐慈忽然打断:“把和顺叫进来。”
“嗯?”
“我没工夫和你分辩这些没意义的问题,我现在需要清理一下。”沐慈道,慢慢转身。
天授帝因年老而不甚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异味,恍然……赶紧唤来和顺,卫终也跟着进来了。
和顺对皇帝见礼,天授帝不耐烦:“快去看看九郎。”
和顺飞快查看,道:“殿下,都湿透了……您没感觉吗?”
“没有。”沐慈回得理所当然,半丝不觉应该羞愧。
和顺叹气:“衣物床褥全部要换,我一个人不行,得去喊大将军。”
卫终哪里肯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立即撸袖子:“小人可以帮忙。”
沐慈没发表意见,很冷淡,很睥睨地……那么瞥了一眼天授帝。
天授帝立即就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斥退卫终:“你哪里会照顾人,一边去,赶紧把临渊叫来。”
牟渔是已经在外头等的。他估计沐慈到更换衣物的时间了,已经过来,得知天授帝在里面,一直没叫人,他就没打搅。他耳力好,听得那小少年一句一句直接顶着天授帝的肺在说话——从没人敢这么和天授帝说话。即使……那小少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正确无比的真话。
牟渔在心里替那少年捏了一把汗,天授帝可不是个多宽容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