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太医诊断,姜宝珠身子本就亏损,经这一打,宫寒之症无法调理,肺腑等处还要观察是否破损,若是有一处破损,便是危及生命。
姜老太君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想知道丹书铁券么?我就告诉你,因为你手掌兵权,汲汲钻营,却仍旧想攀上太子和宁贵妃,你以为你的心思皇帝不知道?皇帝就是怕丹书铁券留在姜家,你便有恃无恐,什么事都敢做出来,这才等着抓我们家的把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帮姜宝珠弄虚作假,勾搭太子,上赶着送把柄给皇帝!”
凉国公浑身一震,竟是自己害了珠丫头么?
姜老太君语气缓和了下,接着说道:“前段日子,我把这个决定告诉给族长族老们,他们都劝我留着丹书铁券,毕竟姜宝珠只是个庶出的女儿,舍了也就舍了。呵呵,若非顾念你我母子情分,我怎会苦口婆心地劝服族长族老们,用珍贵的丹书铁券换个惹是生非的庶女?”
凉国公心神触动,泪流满面,惭愧地跪下道:“是儿子辜负了老太君的期望,求老太君责罚!”
“你以后莫再妄想攀高枝,莫再纵容王氏母女胡作非为,我就满足了。”姜老太君长长一叹,语重心长道,“咱们姜家也是百年望族,世家名门,嫡系旁支庞大,子孙香火鼎盛,你是超品的国公,手掌三十万大军,把守西凉边陲。你想更进一步,却不想想,你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么?”
凉国公如醍醐灌顶,超品国公爵位,再往上,封无可封,更进一步,那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
“儿子,儿子绝无妄念啊!若有那等心思,就让我五雷轰顶!”凉国公惊出一身冷汗。
“你是我生的、养的,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罢了,今儿不过点醒你。好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罢,这几日便是咬牙也得去上朝,以免皇帝以为你心生不满。”姜老太君以手拄头,神色倦态。
“是,儿子告退。”
凉国公走出寿安堂时,这才记起他本来是要问为什么姜老太君不告诉他姜家有丹书铁券的事的,他摇摇头,丹书铁券已交还皇帝,问不问已不重要了。
因这场交心的谈话,凉国公觉得自己与姜老太君的关系亲近不少,因此见到王姨娘母女便觉得有些不满,当初王姨娘哭求献策,又使出手段令他在炕上答应,他才会不得不让门客幕僚帮姜宝珠写诗,经连日来的惊吓以及姜老太君的点拨,他便生出王姨娘到底是女人,不懂朝堂之事却指手画脚的埋怨和轻蔑来。
但是看见姜宝珠气息奄奄地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如纸,王姨娘默默垂泪,他的心一下子变软了,哪里舍得责怪母女俩,坐在炕边上,低声问:“珠丫头如何了?”
“方才苏醒了一次,喝了药,又陷入昏迷了。”王姨娘与凉国公相识相爱十几年,最是了解他不过,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疏离,便露出关切的神色,“国公爷也歇歇罢,你身上也受了伤。”
说着,她亲手端了杯热茶来。
凉国公心生暖意,他在寿安堂站这么久,姜老太君没过问一句他的伤,便又想,虽然王姨娘出了馊主意,但这世上仍是王姨娘最关心他,因此,望向王姨娘的眼神变得更暖了些,喝了口热茶,搂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灵儿,莫担心,咱们珠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会熬过去的。”
王姨娘心神稍定,靠在凉国公肩头,泪盈盈哽咽道:“国公爷,咱们珠丫头太命苦了!”
凉国公叹息一声,一时哑口无言,姜宝珠的确是多灾多难,尤其这次过后,只怕嫁人都成了问题。
姜明月回府小憩后,起身到正堂,正听郝嬷嬷在禀告凉国公和姜宝珠的病情,凉国公没有大碍,倒是姜宝珠在牢里亏了身子,方出来还没吃上一口热饭,又遭鞭打,此刻生命垂危。
姜老太君叹口气道:“这也是她的命,若是不施刑,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老太君,”姜明月温声道,“珠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几日就和老太君一起吃斋念佛,抄写《地藏经》,为妹妹祈福祛病。”
姜老太君明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是安慰她的,姜宝珠这辈子别说“后幅”,便是连普通人的福气都没有,却仍是抿着一丝笑道:“好,我们明月最是大度。”
在姜老太君眼里,姜明月对所有姜氏人好都是大度,对王姨娘存一丝心软便是软弱,这就是她一直对姜明月灌输的教导,血浓于水。
但是她与姜宝珠的姐妹之情,却不可以用姜老太君与凉国公的母子之情来类比。
姜明月知道姜老太君的想法,但却没有不满,每个做母亲的人总是对子孙后辈存着心软,便是他们犯了滔天大罪也可以原谅,还会为他们善后,她做过母亲,所以不怨姜老太君。
不怨归不怨,她却不会放过姜宝珠,杀女之仇,不共戴天!
她要让姜宝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偿还她的罪孽!
姜明月抄写到第十遍《地藏经》时,漪澜小筑传来姜宝珠苏醒的消息。
她过去探望,只见本来丰腴玉润的姜宝珠瘦成一把骨头,两只眼睛大得出奇,加上她无精打采,整个人和骷髅也差不离了。
“珠妹妹,这是我抄写的《地藏经》,老太君在佛堂里供过佛祖的,你压在枕头下,定能早日病愈。”姜明月“怜惜”地抚摸姜宝珠的脸,她怎么觉得姜宝珠这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