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雪想了一秒钟就明白了,肯定是楚江辰有心加班,却被老穆拍了回来。而楚江辰也没想到穆寒雪在家,按照他对这位大小姐的理解,这个点她应该在酒吧里蹦跶。
茶几上是乱糟糟的披萨盒与纸巾,穆寒雪刚看完一部催泪大片,抬起头眼泪汪汪的像只大兔子。她胡乱的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转身往卧室里去,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楚江辰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洗漱,准备在客房凑合一宿。
不知睡了多久,楚江辰迷迷糊糊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疼,大约白天和董事们斗智斗勇动脑太久,有些伤了神。胃里更是火烧火燎----毕竟就早上喝了一小碗粥,哪里顶的了一整天的?
他上辈子差不多算病死,这辈子可没想着再糟践自己的身体。揉着肚子挣扎着正要起床,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穆寒雪似怒意冲冲,又似犹豫不决,纷繁杂乱的走来踏去了许久,突然推开客房的房门,挺凶狠的瞪着已经半坐起来的楚江辰。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楚江辰皱着眉抬抬手,示意穆寒雪先说。大小姐啪的打开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却在看到他动作时突然顿住:“你胃疼啊?”
她的话音依旧不温柔,楚江辰却莫名的听出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在里头。穆寒雪有些别扭的转身出去:“你躺一会儿,我给你热碗粥。”
谁叫大小姐这辈子没沾过厨房,唯一会做的就是白粥呢?楚江辰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穆寒雪,心中有些发堵。若是前世她就能这样做,自己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自认做不到轻轻放下,可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没法因此苛责如今的穆寒雪。就仿佛平行世界理论,每个人每天都在因为细微的差别而衍生出各种可能,穆寒雪虽然不懂细致体贴,却是个心软的人,发现他的病痛后一直在笨拙的照顾他。而若是没有他的出现,或许这个世界的楚江辰亦会因此感动,收获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喏,不烫的,吃吧。”一只白瓷碗递到他眼前,米香味中扑鼻而来,带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穆寒雪扭头不看他:“我在里头放了红糖,你不爱吃就放着自己点外卖。”
楚江辰默默的接过碗,三口两口将粥咽下去。穆寒雪端了杯水给他漱口,有些别扭的欲言又止。
不知是周围太过安静寂寥,还是一碗甜粥安抚了他的心绪,楚江辰主动开口问她:“你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穆寒雪张了张嘴,深呼吸,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我就是想问你,你是准备把客房改成主卧吗?”
楚江辰愣住,没想到她纠结了大半晚上,竟然是在想这个问题。从常理来说,确实没有两口子才结婚就分房而睡的,也难怪她一脸怒意,毕竟是自己毫无理由的就将人抛在了一边。
“我以为----你不怎么想看到我。”他斟酌着说,意有所指:“据我所知,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咱们结婚都是为了安穆总的心,就不要刻意勉强了吧。”
穆寒雪的脸色瞬间铁青:“你简直不知所谓!你要是不想娶我,干嘛不早说?我上赶着要嫁给你了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个无耻的贱人,人尽可夫?我当然是----”
她话音突然顿住,眼神中是灰败和自嘲:“好,你很好。我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不堪,真是辛苦你了,还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参加我的婚礼,像看小丑一样看我在台上表演。”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她慢慢退出房门,压抑的哭泣在夜里清晰可闻。楚江辰有一瞬间的动摇,却又劝自己坚定。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心中早有症结,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穆寒雪重归于好。她性情骄傲,被这样打脸之后肯定会慢慢放手,趁早说开对两人都是件好事。
关上主卧门,穆寒雪的哭声渐渐平息,大小姐擤了把鼻涕,专注感受楚江辰的情绪变化。“没心软没愧疚?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了喂。”霍宁姬哑着嗓子小声嘟囔:“不过没关系,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哪到哪儿。”
“对了!”她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小跑到饭厅拿上张医生开的一兜子药,调整表情踹开客房的门,凶神恶煞的丢了楚江辰一脸,又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楚江辰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脑门,打开塑料袋一看,一张写满娟秀字体的白纸映入眼帘,正是穆寒雪的笔迹。上头细心写着每种药的吃法和剂量,对应什么症状,以及吃药的时间和禁忌。显然,大小姐是生怕她自己忘记了,不仅做了笔记,还定下闹钟,就为督促他按时吃饭吃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楚江辰有些遗憾的摇头,复又愣了愣,对这一世的穆寒雪来说,又哪来的什么“当初”呢?
就像他自己,一门心思的以为体贴包容就可以让对方安心,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背叛和伤害。此时的穆寒雪只怕也能略微体会到这种痛苦了吧,然而为何他不仅没有复仇的快乐,反而觉得自己在折磨一个无辜的好人?
“好烦。”他心力憔悴的倒在床上,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的跳,痛的他心神不宁。自己重生回来肯定是要报仇的,可穆寒雪真的是他的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