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抹去眼泪,对,她得离开,离开这里做她的洛娴娴,过她的安宁生活。
一定要找到回家的方法。
……
“乐师,过去前面的郭河镇,便是普安寺了。”
凤炀军的将领夏子昶策马到了马车旁,对着车内禀告。
凤炀军是刘凤道还是皇子时建的私军,兵强马壮,十分精锐。而夏子昶是他不久前提拔的将领,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功勋。
夏子昶身材高大健壮,脸庞坚毅,气质冷酷肃杀,一条长疤横惯了半张脸,衬得他有些狰狞可怖。
马车内洛娴娴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借口自己受了惊吓,要去京城百里外的普安寺上香祈福,刘凤道不疑有他,还特地派了数百凤炀军随行护卫。
乐国虽以乐为尊,但也有些百姓信奉佛教,洛娴娴庆幸普安寺是乐国最盛名的寺庙,又离皇城够远,这样她才有机会逃离。
洛娴娴挑起帘子,看向远处的郭河镇,松了口气。一路上每次路过村镇,她都找不到合适时机,凤炀军保护的太严密,没有丝毫可乘之机。而这个郭河镇规模不小,想必能混入城中顺利逃脱。
洛娴娴叫停了马车,然后下来。
“我想去镇上转一转,你们几个随行,其他人留下扎营。”
洛娴娴点了几个看起来好糊弄的,拒绝了夏子昶随行的要求,转身向镇上走去。
洛娴娴走在路上不时打量周围,古色古香,熙攘热闹,也有一些女子拿着篮子穿梭往来。
她拉着一人打听了最热闹的集市在哪儿,就带着身后几个颇为惹眼的黑甲士兵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热闹的集市一见到那几个凤炀军兵士便出现了短暂的冷场,虽又回复热闹,但终究众人若有若无的避开。
洛娴娴听着路人对她身后的士兵低声谈论,语气饱含崇敬,凤炀军的字眼不时被提起,还有对当今陛下的无限赞美崇拜。
洛娴娴决定冒险一试。
她回头看向几名士兵,“你们退后十尺跟随。”
见他们面有犹豫,洛娴娴冷哼,“难不成我要逛个集市还需看你们脸色?”
几人大惊,忙抱拳告罪后退,缀在洛娴娴身后,不远不近恰恰是十尺距离。
洛娴娴无视周围人或隐晦或直白的打量,抬脚往集市深处走去。
眼见人流越来越密集,她暗暗吸了口气,猛然拔腿奔跑起来。
正紧紧跟随于后的几人一见,不过瞬间的怔愣后便挥开周围人流向洛娴娴追去,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眼见那几人越追越近,密集人群不但没有阻挠到他们,反而成了自己的障碍,洛娴娴一急,抬手掀翻了一个摊位,瓜果蔬菜滚落满地,瞬间乱作一团。
洛娴娴一路跑一路掀,身后不断传来叫骂声,但那些摊贩又在士兵追赶而过时闭口不言,行人也纷纷礼让。
她迅速拐过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在巷子里穿行,然身后脚步声一直紧紧跟着,见还是甩不掉他们,洛娴娴也急了,想也不想就拐过一道院墙,抬脚一登靠墙摆着的一堆杂物,手脚并用翻过墙去。
她摔在地上,所幸身下是软软的一块苗圃,没有受伤,也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洛娴娴屏息贴在墙上,听到墙外奔跑而过的脚步声,才跌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可她还没有歇息多久,院子西侧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嗓音清澈透着淡淡无奈,“师傅,我这就去。”
眼见着屋门要被打开,院墙边也没有什么垫脚的东西能让她翻出去,洛娴娴慌张地寻找躲藏的地方,可这个后院一览无余,她只好勉强蜷身缩在柴堆后面。
屋门打开,一个青衣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模样清秀,眼神干净,正在成长的身量有些清瘦,一身青色衣衫衬得他身形修长,如翠竹新拔。
洛娴娴看着他向那块苗圃走去,才突然想起什么,心里一惊,下一刻少年的惊呼就已响起:“师傅,家里遭贼了!”
正此时,院墙外有东西倾倒一地的声音,还有那几个去而复返的士兵的说话声。
“这里也没有。”
“乐师必然还未出城,我们先去各处城门守着,你快去城外报信,就说乐师不见,需要全城寻找!”
洛娴娴听着几人的脚步声快速离开,却一时顾不得待会儿怎么躲过全城搜查,她只看见那少年已握了一把柴刀在手,正警惕地看着她藏身的这处柴堆。
她摔在苗圃上时将幼苗都压扁了,又留下几个脚印,少年刚从屋里出来,自然知道贼就在院子里,而整个院子能藏人的也就她窝着的这个大柴堆了。
眼见着少年一步步向柴堆靠近,手中的刀越握越紧,洛娴娴心急不已。
若是少年将她拉去报官,只怕立刻就会被那些士兵们搜查到。
“吱呀----”
屋门打开,须发皆白的老人跑了出来,身体康健,精神奕奕。
“在哪在哪?!贼在哪儿呢?”
他瞧见苗圃,一声痛呼:“哎呦,我的药啊!”
洛娴娴看着老人心痛地去打理陷进泥土里的小苗,嘴里恶狠狠地对少年道:“去拿为师的求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