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一路扶摇直上封为夫人却也未见御史上谏女色误国,当年的妫皇后于专宠一事上,可没少受磋磨。
“迟娘来了。”天子的笑意很明显,扶苏感到他蓬勃的心跳,这一刻的敏言,似乎极为快活。
“妾思念陛下,便来了。”少女的脸颊变得有些发红。
天子的眼睛都变得温软。他小心翼翼,想把女孩捧到手心,伸出了一双瘦长干枯的手,少女把小手放入他的手心,老人把她拉到身畔,软语道:“这几日朝堂繁忙,迟娘还好吗?”
姜夫人点头,双颊绯红,“妾去海棠园中赏了几日花,在膳房中吃了几日不同的菜色,又和旁的夫人姬妾们说了许多民间故事,觉得十分开心呢。”
天子的笑意更深,温柔地抚摩着少女的长发,眼神迸发出少年郎才有的盎然生机。他说:“这很好,你该是如此的,如此便很好。”
四福想起了元后,那个一身素朴红衣,站在鹦鹉桥畔的女子,她若嫁给陛下,爱上陛下,想必也是姜迟娘这样的性子。养在深闺,万事不知。
可是,一切都是陛下和他的想象,而姜迟娘只是与他们的想象相合。
“陛下,妾听到一个怪吓人的故事。宫中姐姐们说海棠园中闹鬼,那鬼还是个十分漂亮的美人,每年只在八月初十出现。妾有些害怕呢。”姜迟娘依偎在天子怀中,呢喃撒娇道。
扶苏察觉老人的肌肉变得僵硬,许久,他推开了这绝色的女子,冷冷嘲讽道:“没有。”
迟娘被推得有些踉跄,自她进宫,千娇万宠,陛下还没待她如此过。她到底没见识过这位陛下的手段,只当他是和软的老人、温柔的夫君,便负气道:“陛下又怎么知道的?”
敏言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低声道:“我等了四十年,她都没来。她不会来了,你放心,这世间哪一处哪一年哪一日都会闹鬼,却不是太丘宫中每一年的今日。她不来的,夫人放心。”
她不来的。
四福孱弱的老心脏有些堵。
姜夫人带着疑惑,一步三回头,留恋不舍地走了。敏言却似乎一段枯木,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他说:“寡人这辈子,从没有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四福知道天子被这个问题困惑了许多年,略显尖锐的嗓音带着些干涩劝道:“陛下,您从未……从未求过元皇后啊。您求的从来不是她,所以不曾得到啊!您要的是皇后,皇后陪伴了您那么多年,为您生了五子一女,娘娘虽有福得伴君前,可她又何尝不是上天赐给陛下的恩典。”
敏言笑了,“若连四福都不解,世上恐怕无人再懂寡人的心了。孤家寡人便是这么回事,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去。”
四福听见此语,心中翻江倒海的酸涩。他说:“元后娘娘是好,可是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她那样好的时候,您在哪儿呢?”
她那样好的时候,您在哪儿呢?
回乔家老宅,看旧时闺房,又有何用。什么都不打紧,什么都不伤人,可错过的、不要的缘分化成一辈子的执念,谁又能如何?
“寡人身为成家人,便知此生六十年,一年三百六十日,一日十二时,欢愉不过是蜉蝣之一瞬,快乐不过一年之几日。没有瞧见她的时候,天下倒还是个天下的模样,她死了,天下变成了一桩桩琐事。从此我活着仅仅是为了熬完最后的日子,不管二十岁还是六十岁,她不可恨吗?寡人多希望掐死她。”敏言的笑容带着惨意,也带着腐朽,强弩末路之感,“我掐不死她啊,她死在我的面前,轻飘飘地成为我的结发妻子,我抱着她的尸体坐在鹦鹉桥上三天三夜,我们的头发早已纠缠在一起,她却再也不肯睁开眼。”
四福跪在光滑的水磨石上不停磕头,老泪纵横,“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是懂陛下的苦的,可是,奴才想着日子久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陛下,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啊,您年年探望元后,可曾瞧见什么了?她回不来啦,她若转世投胎,便不是先前的模样,她不是她,您又该如何呢?”
“寡人记得她的眼睛,记得她的气息,记得她的神态,记得她爱过的人,记得她的执着,若有来世,只要我还是我,她就还是她。”扶苏不知道是他的心在无端地痛苦,还是这老人的。
“若是娘娘不愿再与陛下牵连呢?”
“寡人杀了她最爱的人,抢了她最爱的人最想要的东西。她想要的一切,来世都要从寡人手中讨回。”
四福忽然间掐尖了嗓音,颤抖道:“陛下,奴才有急事禀!谢侯长子和王妃已跪在殿外三个时辰,陛下,谢侯爷病势汹汹,不过这几日之事,他老人家是江东世袭罔替的爵,可如今府中却没有一个正经的世子,奴才斗胆请陛下为元后娘娘积福。”
敏言目光突然变得冷厉如霜,他把桌上高高的一摞忽视许久的竹书悉数挥倒在地,字字带着冰碴子:“莫要以为上上下下都被谢氏打通关节寡人便要如谢氏的意!寡人是许他世袭罔替,可没承诺不断了他的后!”
谢季?
扶苏忽然想起,之前梦中,在乔二郎处听过这个名字。昔日的乔派少年将军,京畿司谢季。
四福受了谢家的好处,又与天子素来感情深厚,只好迂回道:“陛下,老奴只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陛下继位,天下归心,万民太平,上百华国还敢求什么呢?可坎离阁中,二十八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