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醒来,看见陌生的房间,窗外陌生的风景,心里竟生出几分寂寥和落寞。
再转头,身旁的林北樾醒来了,给她裹上被子。
叶青忽而觉得自己变得很脆弱,很玻璃心,甚至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她很贪恋这种感觉,却又害怕靠近这种感觉。她提醒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接近他,接受他,都是无比自私的。可是无比地畏惧离开他时的迷惘和孤独。
“又做梦了?”他的声音很轻,“梦见了什么?”
叶青明明知道有些场景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可她醒来时,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闭上眼睛,说:“梦见了惨叫声,很惨很惨的叫声……还有,像是从森林里传来的怒吼声……”
“都只是梦,”林北樾看了看她,忽而起身,下了床。
她睁开眼,问:“你去哪儿?”
“书房,很快就回来。”他说。
卧室里亮着一盏壁灯,光柔的似夜幕里的星子。
林北樾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大提琴,他坐在凳子上,稍稍调了调琴弦,问她:“想听什么?”
叶青靠坐在床头,“这么晚了,会不会吵到别人?”
壁灯像写意的触笔,描摹镌刻着他的身躯。光影将掩盖了他平日的清健,反而增添几分神秘。
他轻笑,“不会,隔音很好的。”
即使是黑暗,他也能熟练地拨准琴弦,拉响琴音。她看见他拿起琴弓,搭在弦上,修长有力的双腿夹住琴身,静美的夜晚,男人和优雅的琴,融为一体,轮廓清隽又温和。
“小叶子,记住我的琴声,”他说,“我希望今后你的梦里,有我,也有这首曲子。”
叶青没出声,她的心底,似有烈火灼热的燃烧着,缠绵又深刻。
耳边传来琴声,伴着城市高层低吟的风,轻柔而郑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
万籁无声,唯有心底的乐音,一片赤诚又纯澈。
半醒半醒中,她听见他的声音,温柔地落在耳畔,“小叶子,以后要在梦里梦见我,梦见我的琴声。”
……
接下来一两天,相安无事。
阻断药的副作用减轻,叶青舒畅了不少。回到警局,也没怎么给她安排繁重的工作和任务,叶青乐得清闲,偶尔打听打听唐柠官司的进展。
临到下班时,天空开始飘雨。
城市流光像被水浸过,俨然似一幅水彩画,高楼大厦,美轮美奂。
叶青准备下班时,接到汤雪薇的电话。
“叶青,柠柠不见了!”汤雪薇焦急又伤心,“我到处都找不到她,电话也打不通。”
叶青有些疑惑,说:“先别急,把事情说清楚些。她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汤雪薇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说:“今天下午,她一个人去学校办理退学的时候。”
唐柠涉嫌校园暴力,殴打女性,被网友人肉,连带着学校也备受压力,无奈之下,辅导员向她透露了学校可能要开除她的决定。
唐柠听后自然愤怒,发了好一阵脾气。汤雪薇却劝她,反正交大这样的环境,就算让她继续念下去,也很不放心。与其等着被学校开除,还不如主动退学。等风头过了之后,唐家会想办法,送唐柠去国外读书。
唐柠听后,同意了。她和辅导员商量好了,今天下午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没想到,到了傍晚还没回来。
叶青问:“打电话问过辅导员了吗?”
“问过了,辅导员说,她填写完退学申请,找校领导盖了章、签了字,就离开了。”汤雪薇说,“叶青,你说柠柠她会不会有危险?现在那些网友这么疯狂,会不会欺负她?”
叶青蹙眉,“你别着急,我帮你打听打听。”
挂了电话,叶青打了电话给负责此次校园暴力案的老佟。
老佟告诉她:“我们还在调查那些对容采直接下手的街头混混,他们还没有供出唐柠。”
“你知道唐柠的行踪吗?”叶青问。
“我让人告诉过她,一切行踪要及时向警方报备,但是她根本不听。”老佟说,“她只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之后就再也没和警方联系过了。”
“我知道了,谢谢。”叶青挂了电话。
唐柠大概是今天中午两点半左右到学校的,就算那时她就失踪了,也不可能报警立案。
她又给汤雪薇拨了电话,问:“柠柠没有有告诉过你她会去哪儿?或许她心情不好,暂时躲起来了。”
叶青还算了解自己这个表妹,虽然看似嚣张要强,却没有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承受挫折。
汤雪薇忧心忡忡,说:“没有,她走的时候好好的,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关心则乱,她怕唐柠会出事,顿时自责不已,“早知道我就陪她一起去学校了,就算要见律师,也可以改天的,我为什么就没陪着她呢?”
叶青安抚,“舅妈,也许是你太紧张了,柠柠不会有事,她又不是小学生了。”
汤雪薇当即有些怒意,“叶青,我对你不薄吧?现在柠柠不见了,你就不能调几个警察出去找一找吗?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的血亲啊,算舅妈求你,你帮忙找找她。”
叶青说:“我没有权利调集警力去找她,不过作为亲人,我会想办法联系她的。”
她即刻挂了电话,拨打唐柠的手机。
手机无法接通。
正准备再拨打一次,恰好有个电话打了过来。她正要拨号,刚好就按到了接听键。
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