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顾凌山家出事,村里人不少都可惜顾九郎,虽然有些柔弱斯文,但实在长得俊俏,只听村里娃骂过软蛋,他说起话也带着硬气,毕竟是顾凌山的儿子。
连氏母子在村里走了一圈,全村都重新认识了一遍顾九郎。打络子,做针线活儿,绣花儿。
乡下并没有啥君子远疱厨那些,但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根深蒂固。有出息的男娃那是绝对不碰针线做绣活儿!
顾九郎娘娘腔!
顾婆子偏心娘!
顾十郎到外面捡柴时,听到了,气的拉着小脸,憋了满肚子火。九哥打络子那也是没有办法,想要多挣点保命钱!奶奶偏心,可也没像她们说的那样天天去二房吃饭又吃又拿!想反驳几句,又想到顾楚寒的话,她们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又咬着牙背着柴火回了家。
外面的流言传了一圈又一圈。顾楚寒全不在意,埋头在家里打络子,她现在腿伤不好,也只有打些络子卖。其他的,都得等她腿好了之后才能施展!先挣够钱,把顾苒娘赎回来!
而这个冬天也像是跟她们作对似的,连阴天加上西北风,冷到透骨。
村里议论了几回,见她们老小都不理会,天天关起门来,渐渐也就不说了。毕竟她们家那个情况,不拼真的连糠都吃不上!
不过随着顾婆子和顾十郎往县城去的次数,家里的东西也置办的越来越多,油是很久没有吃过的,打了一罐,白菜萝卜蔓菁能买来吃点菜,晚上也有油灯亮起来,骨头也三五天买上一回。
顾七郎闻到肉味儿凑过来看过,见就几根骨头在水里熬,只有一点点骨头上没剔干净的肉沫,又不屑又嘲笑的离开了。
“七郎!你不喝一碗?”顾婆子问他。
“我才不喝!”顾七郎撇嘴。他又不是狗,才不吃骨头!要吃也是吃鸡腿,吃肉!
顾婆子也想到了,好几次都看他拿着鸡腿吃。不再问他,给顾九郎舀了一大碗。
蜀黍面和红薯面的窝窝,炒蔓菁丝,再加一碗骨头汤,就是一家的饭。
相比糠窝窝和糙米粥都吃不饱的时候,现在的伙食已经算极好了!
顾七郎又在外面说她们饭都吃不上,还三天两头飘肉味儿,那都是熬的骨头!馋的都熬光杆骨头了!贫到家了!
顾楚寒的腿却因为那些骨头汤,明显比之前好的好了快了。
“那就还接着喝!等好彻底再说!”顾婆子继续买骨头。
“嗯!”顾楚寒应声。打络子之余,就慢慢的做点复健。
一个半月转眼过去,眼看过年,她们也终于攒到了五两银子。
顾楚寒看着几块碎银子,又看着她生了冻疮红肿跟萝卜一样的手,终于呼出一口气,“走!先把二姐赎回来!”
快过年了,年味儿越来越浓,她们已经缺了俩人,一死一流放,这辈子都见不着了。顾苒娘又把自己卖了,拼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赎回她!顾婆子和顾十郎,顾若娘都完全没有意见。
顾苒娘虽然是活契,但卖了五年,如今没有到期,没有主家的恩典,也是赎不出来。所以顾楚寒和顾婆子都过来了。
秦家后门处,听是来找顾苒娘的,一个婆子让她们等着,进去喊顾苒娘。
等了半天,顾苒娘才小跑着过来,“奶奶!九郎!你们咋来了?”
顾婆子看到她,深橙色的褂子和裤子,扎着丫鬟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苒娘!我们攒够赎你的钱了!跟秦老爷和秦太太说说,我们赎你回家!咱回家过年!”
顾苒娘一听也激动半天,“那是四两,你们咋攒到的啊!?快过年了,家里的粮食买够年关吃的没有?”
“买了!够年关吃的!能吃到二月呢!现在就等着把你赎出来过年了!”顾婆子红着眼道。
顾楚寒把银袋子拿出来给她看,“活契虽然没有到期,我们多加一两,跟他们说说,赎你回家!”
看那些银子一小块一小块的都是碎银子,顾苒娘也忍不住眼泪流,“九郎的腿还没有好,先拿银子让韩大夫再给九郎好好治治,彻底治好了再说!”
“已经看过了,快好了!现在把你赎回来是当务之急!”顾楚寒道。
顾婆子也催,“苒娘!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攒够钱了!我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回家呢!”
顾苒娘有些泪崩,不再多说,连连点头,擦擦眼泪就回去找管事妈妈求情。
她才在秦家干了不到俩月,管事妈妈一听赎人,立马拉长了脸,“没钱了就来秦家卖身,有钱了立马就赎回,你当我们秦家是善堂?还是当你按手印的卖身契是假的!?这白河县是你家说了算啊!?”
她接连几个问题,喝的顾苒娘脸色发白,“陈妈妈!我……我家里实在难,我家里现在……”
陈妈妈怒哼一声,“你家难,谁家不难!?你家难你就有理了!?你家可怜,我们就得给你钱花!?”
顾苒娘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就算卖的活契,卖了五年,干了连五个月都没有,就想赎身,没门儿!”陈妈妈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苒娘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跟她同屋的丫鬟过来劝她,“你反正已经卖身了,在这有吃有喝,不愁吃穿的。那银子指不定家里咋挣来的,现在不到年限,又不让赎身,你还不如别想了,让你家里拿着银子回家办急事吧!你家不是还欠着很多债?这快过年,要债的肯定会去你家,不拿走点钱,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