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东屋窗户外边堆的煤炭和一些杂物传出来一声不大的响动。
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引起谈话的苏建国父女两人重视。
其实,这个时候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大家修房子的时候,也太注意**性,不然,也不会像苏家这样,现在修建的房子,五间砖瓦房,中间空了三间当客厅,家里的人住的地方都挤在一两间里。
这父女俩人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能在窗户外边引起动静的除了郑淑贤和苏小兰,连野猫都不可能,苏家的前面是房子,两边是厨房和东屋,顶上都还修着半米高的围栏,腋毛根本跑不进这有三四米高的院墙。
苏小兰偷听是恶作剧,郑淑贤偷听,可就说不清楚了!
总之,父女俩人原本相谈甚欢的气氛一下子被破坏得无影无踪。
苏小灿也懒得说话了,直接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白开水,在火炕用水泥磨平的面上,写了两个字,然后跳下了火炕,就往外走,边走边大声地说道:“爸,我还是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看着办吧!能想出办法呢,是你厉害,能力高。想不出办法呢,我就是再有金手指,也帮不到你!”
苏小灿打开东屋的门,探出头,只见旁边东边卧室的门帘动了动。
☆、第一百一十六章机缘
苏小灿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前世她都三十来岁的大人了,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妈妈这么不靠谱呀?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他们太不关心的缘故吗?读书时不在家,后来,就是因为年龄大了,怕遇到村里的熟人异样的眼光和难听的话语,不敢多回家。
不管怎么样,郑淑贤在前世,她尽了自己作母亲的义务,今生,只要慢慢地影响、调教,她总不会偏离这个轨道多远的。
苏小灿心情复杂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建国则坐在火炕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火炕上苏小灿写的两个字,火炕的热度让水写的字都慢慢地干掉,消失了,他还一如既往地盯着,身体都没有动一下,仿若石化了一般。
其实,脑袋里却掀起了狂风暴雨。
苏小灿到底写了两个什么字?
很简单,“贷款”二字是也。
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在这个年代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重要的是,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无法接受这个新鲜的词汇,有事情的时候,宁愿跟朋友亲戚倒借一点,也不会想起跟贷款一事打交道。
如果不然,前几年,银行一直推行“无息贷款”,却为什么很少人去贷款?!
如果现代人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哪怕贷出来什么事都不做,只存在银行几年利息,也能改善改善生活呀?!
现在的人们还十分淳朴,都怕贷了款,万一还不上,到时候倾家荡产不说,还要拖累子孙后代,颇有还没从旧社会的阴影中彻底摆脱出来的感觉,还在害怕杨白劳的可怜遭遇。
如果说去津州市盖楼房,苏建国心里没底,但好歹这底也就只是埋了他双腿那么高。让他去贷款,那这个底就要把他的整个人都给埋了。
苏建国一时犹豫,再犹豫,心里展开着天人之战,打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机缘就是这样巧合,当你站在十字路口时,总是不经意地要推你一把。
第二天,苏建国就遇到了让他冲动的人,做了冲动的决定。
苏建民有一高中的朋友叫赵有富,也是苏家村的人,两人高中的时候关系还挺好的。只是苏家没什么关系,苏建民一高中毕业,就拿起了锄头。
赵有富家里在市里有点关系,一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托人把他送进了银行上班。
这不,过元旦放假,回家了。平日回来的少,难的回来一次,自然就要到之前的朋友家挨着转转,坐坐,寻找点优越感。
这一转,就转到了苏建民家,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苏建民怎么好意思这个时候再赶人,本来以前一样的同学,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就够让他低人一等,再让人传出去,连请朋友吃一顿饭都请不起,这脸面可就丢到黄河里去了。
男人嘛,吃饭,怎么能少得了喝酒?喝酒,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苏建民就叫了苏建国和苏建军一起过来陪酒。
酒桌上,赵有富难免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工作。
苏建国一听,这人就是银行的,正好昨天遇到了贷款的问题,就顺口问了。
三两句之间,这赵有富别看只比苏建民大一岁,但是在银行里工作也有四五年了,再加上,他人本来就活套一些,不说练就了一身火眼晶晶的本事,起码看人脸色、揣摩他人的意思上有了几分的火候。
特别是他还是跑业务的,身上不仅有存款任务,还有贷款任务。听着苏建国问起关于贷款的事情事无巨细,还着重问了关于抵押和不能按时还贷的事情,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这苏建民的哥哥苏建国有意贷款,数额应该不小。
赵有富立刻就换了张脸,不再用刚才自持身份的表情,换上了热情的态度。
一顿饭吃下来,赵有富和苏建国你一声“老哥子”,我一声“老弟”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呀,比他跟苏建民熟悉多了。
赵有富是个细心的人,他察觉出来苏建国的意图,自然也看出了他不欲让两个兄弟知道自己要贷款的事情。为了不让苏建国觉得难堪,他愣是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