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们瞧瞧,这小子为了从我这里讨东西,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罢了罢了,谁让老人家心软,家底都掏给你们咯。”
她又从檀香盒子里拿出一个玉佩,道:“这是当年我父亲、你们曾祖的心爱之物,眼下给了你吧。”
给两人派完,太皇太后忙让巧嬷嬷把盒子收起来,笑道:“再不拿起来,恐怕连盒子底都没了,我还打算留点东西,等到你们两人大婚时再派哩。”
刚收好,神医潘济跟着德禄进来,厉东君慢悠悠缀在后头。
太皇太后招招手,“小潘快来。”
薛静姝起身站到皇帝身边。
潘济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美人你别怕,你都是别人的媳妇了,我不会纠缠你的。”说着更加哀怨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不为所动。
厉东君啧了一声。
这潘济方才不知是不是被他教训了,一听他的声音,立刻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太皇太后乐了,“瞧这可怜的小模样,跟婆婆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做媒。”
潘济一听,双眼放光,满脸期待道:“我喜欢像美人这么漂亮的!”
“呦,这可不太容易,咱们姝儿这样的,婆婆我都还没见过第二个哩。”太皇太后为难道。
潘济立刻蔫了。
见他实在可怜,太皇太后又道:“不如你把要求降低一些?天底下姑娘那么多,没有第一漂亮的,还有第二第三漂亮的。”
潘济蔫蔫道:“谢谢婆婆,不过算了,我得找个最漂亮道的媳妇儿,不然会被师兄们笑话的。”
厉东君又嗤笑一声,当初不知是谁夸下海口,这辈子要么娶第一美人,要么打一辈子光棍。
太皇太后只得安慰他,“年轻人有点目标,挺好的。”
几人又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见她乏了,潘济与厉东君告退,皇帝也步出殿外。
薛静姝和巧嬷嬷两人扶太皇太后躺下,待她睡着,才退下。
外头已经没了厉东君和潘济的踪影,只有皇帝负手立在殿前。
这场景似曾相识。
薛静姝停下脚步,她记得年前初次入宫,从太皇太后宫里出来后,也这样从身后看过皇帝的背影,但眼下他看起来,似乎比那时更多了几分寥落。
她想起至今未知的诊断结果,心里猛地一沉,难道太皇太后的病……
皇帝听到动静,回过身,“皇祖母睡下了?”
“是。”薛静姝顿了顿,忍不住问道:“皇上,潘神医如何说?太皇太后的身体要紧吗?”
皇帝望了眼内殿,没有回答,只道:“你陪我走一走吧。”
皇帝没有让人跟着,只和薛静姝两人,一前一后步入雪地里。
年初一,宫外正是热闹的时候,宫里却比往常还要冷清。
周围一片宁静,只有鞋履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皇帝忽然道:“皇祖母老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
薛静姝却听出几分压抑与沉重,心也跟着沉到谷底,她张了张嘴,嗓音微哑,“还有多久?”
“小心看护,也只在这一年半载。”
薛静姝低下头,匆匆轻拭眼角。
她感觉皇帝朝她走来,在她身前站定,许久后有只手落在她肩头,带着些许安抚。
她抬头来看他,皇帝却看着远处,面上仍是平静,“不必过于伤心,人总要老去。”
不知为何,尽管他没有泄露半分情绪,薛静姝却觉得,这幅平静的外壳下,包裹着漫天的哀伤与落寞。
第20章宫宴
之后七八日,亲戚往来不绝,薛静姝只安静待在迎春院中,为太皇太后抄经祈福,并不出去会客,别人也不敢来勉强她。
每过两三日,她进宫探望一次,许是潘神医开的方子确实有效,又或是太皇太后心里舒畅了,身体眼看着一日日好起来,几天之后,已经能让人扶着去御花园里走一走了。
这日薛静姝进宫,太皇太后便拉了她的手,道:“趁我最近精神头好,宫里又冷清了这么久,正月十五的元宵宴,咱们大办一场吧。”
薛静姝自然点头称好。
太皇太后笑道:“别应得太早,我现在精力不如从前了,想办一场宫宴,你可得来帮我的忙才行。”
薛静姝便道:“能为皇祖母所用,静姝求之不得。”
太皇太后听了,更是高兴不已。
陪她聊了一上午,商量宫宴的琐事,等用过午膳,太皇太后睡下,薛静姝才准备出宫。
轿子刚抬出内宫,便被人拦下。
薛静姝撩起帘子,见是德公公,便问:“公公有事?”
德公公笑眯眯道:“陛下刚与臣工们议完政事,现下正在用午膳,特让奴婢来请娘娘移驾。”
薛静姝点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抬轿的内监们便又转了方向,往崇德殿抬去。
薛静姝到时,皇帝已经用完午膳,正府在案前,不知在看什么。
见她进来,皇帝直起身体,问:“在皇祖母处用过膳了?”
薛静姝道:“是,她老人家今日喝了一整碗粥,气色看着比前几日又好了些,潘神医的方子果然有效。”
皇帝点点头,“我听说皇祖母让你协助她办元宵宴?”
“是。”其实她知道,太皇太后说是让她帮忙,实则是在教她。
皇帝道:“若需要什么,皇祖母那儿寻不到的,只管让德禄去准备。”
薛静姝一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