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早行了半里地了。
原来,那老翁和水手们竟然是一伙强盗,故意将船开到有暗礁的地方,又用烟弹,让他们误以为天气突变,骗他们抛弃财物跳下船。这会船上的人正笑得合不拢嘴,哪里管他们的死活。
乔叔一拍脑袋,骂道:“老贼驴,方才根本就是他们设的圈套。肯定是看中了我们的财物,想要谋财害命。”
韩灵玉这才回过神,刚刚好像并没有起风,的确有些诡异,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哪里顾得上想这些,也气的咬牙。
黑虎环顾四周,见这里一眼望不到边,且又是暗礁区,哪里会有船只经过,说道:“这里水流湍急,若是不快点游到岸上,只怕劫匪不杀我们,我们也要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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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县东,征西将军大营。
临时驻扎的营地里,几个士兵手执长|枪,连夜看守死囚犯,虽然困得摇摇晃晃,但眼睛却不敢眨一下。
被这些士兵围着的,是一个木头做成的临时牢房,牢房里坐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白衣男子,头发披散着,眼神却透着凛冽的光。
这个简易的牢房外用八道铁索捆着,像是捆着一只猛兽,不敢有丝毫懈怠。
今晚,就是这个死囚犯即将身首异处的时候了。
不远处的将军营里,仍旧灯火通明,年近不惑的将军李济端坐在案前,穿一身带着血渍的明光铠,凝视着面前厚厚的竹简,陷入了沉思。
那时他刚将一波西蛮人击退,大军从连月的厮杀中喘了一口气,大营还未扎下,就接到京城的密报,说是皇帝驾崩,二皇子登基,京城一片大乱。
来不及换掉身上铠甲,便带着一部分部下赶奔京城,谁知半路上却冒出来个活生生的前朝太子,口口声声叫他十二叔。
他是前朝的十二皇子,也是当朝的征西将军。他与刚刚驾崩的先帝一样,都是李简的母后南宫氏的爱慕者之一。
从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时他们年少轻狂,心高气傲,两个兄弟为了心头所爱,不惜反目成仇。
奈何造化弄人,老皇帝一纸诏书,南宫氏便嫁给了太子,先后有了李简和李蒙。
“报——”
有快马朝将军营冲过来,一个探子跳下马,急急跑进帐中。
“将军,御林军已经封锁皇城,八大禁卫军已经将洛阳官道封锁……朝廷右|派众多大臣被……”探子如鲠在喉。
“但说无妨。”
“右|派大臣上至右丞,下至御史台,或是打入死牢,或是流放或是问斩,二皇子的党羽早就一手遮天了。”
营帐里一片死寂,良久,李济淡淡道:“退下吧。”
“是。”探子不敢多言,倒退着出去了。
她为什么要封锁洛阳?
新帝登基,朝中和地方动荡不安,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宝座,他是专门为了她才着急的赶回京城的,难道她连他都不相信了吗?
他为她熬过多少腥风血雨……寒来暑往,心甘情愿为她出生入死,保她江山不倒,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连他也不相信了吗?
清冷的月色照进帐中,李济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帐外走去。
“你可知罪?”冒充龙子,按律当受剐刑,诛九族。
李济看着牢笼里关着的人,心中许多不忍。
这个孩子有什么错,只不过生错了地方,就要成为别人登上权力高峰的垫脚石,成为别人贪婪yù_wàng的牺牲品。
如困兽一般的李简猛然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身躯,仿佛像看着陌生人。
李济闭上眼睛,他从小看着他长大,哪里会认错李简,只是如今大势所趋,即便他认下李简,天子的势力也不会认李简,更不会让他活。
天下不能再有活着的李简了。
此刻李简心知肚明,连最疼他的十二叔都不肯帮他了,普天之下已没有他的立锥之地,除了一死,再没有别的出路。
握着画戟的手上爬满青筋,李济咬紧牙关,“杀。”
李简心头一颤,这便是命了,闭上眼,只等着头落地。
两边的士兵将生锈的铁索打开,押着李简往外走。
“十二叔……”李简突然回头,“孩儿知道十二叔身不由己,孩儿不怪十二叔。时至今日,孩儿心中仍旧感念十二叔养育关怀之恩,此恩此情,孩儿只能来世再报。”
李济背过身,月色映着他铮铮汉子的铁血眼泪……
几个士兵将他带到江边,紧紧绑在一个木桩上,篝火上架着几把明晃晃的薄刀。
一个士兵颤声道:“刀很锋利,不会很疼。”
汤潮的剐刑沿袭前朝旧制,就是一片片将人身上的肉割掉,一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刀刀见血,若说不疼,只怕地狱的酷刑也没有这么惨的。
李简默不作声,一心求死。
耳边传来磨刀声,每一声都像是割在李简心口上,等磨刀声停了,脚步声渐渐靠近,那刀带着风声,往他身上砍去。
“啊——”
几声惨叫声后,李简暗道,为什么剐刑却不疼,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睁开眼,却看见那几个士兵已经横死在地上,李济站在不远处,画戟上淌着猩红的血。
那画戟又一闪,将李简身上的绳索砍断。
“十二叔……”
李简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首,向来温厚的十二叔竟然为了他,杀害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
“不要叫我十二叔。”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