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十安开口问道:“昨夜晚了些,没来得及问你,你带回来那位姑娘究竟是何人?”
“她是广陵阁的弟子……我之所以会来随州,也是因为章捕头透过广陵阁委托了画骨一事。”江牧云先前还踌躇着如何开口,没想到真到要说的时候反而是水到渠成。
“初遇时确实没想到你竟知晓画骨秘术,”薛十安半点不意外,道,“我也是到了顺德府时才偶然得知。”
江牧云嚼包子的上下牙一磕,顿了下,她倒没想到薛十安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明白。她的目光扫过薛十安的脸,神色一松,道:“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秘术,只是懂的人少了些,不像别的武学门派广招弟子,即便是稀奇的武功套路也都显得不那么稀奇了。”
薛十安嘴角一弯,“确实是这个道理。”
薛十安没再追问,江牧云心里头悬着的一块石头忽忽悠悠落了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片刻,谢柏尧和李红绫就先后脚从外面进来了。
李红绫对肉包子没多大兴趣,拿起一个端详了会儿,对江牧云道:“等回到清屏山,我给你包香菇虾仁馅的,保管你吃了一个想下一个。”
江牧云嘴角一抽,把嘴里的包子干巴巴咽下肚,“今儿要上衙门干活去,多吃点,省得饿。”
说着,江牧云又往李红绫的盘子里夹个包子,顺便还拨给她一大堆咸菜。
“咦?谢大哥你这扇子真不赖,两面大白,连个字都没题。”李红绫眼尖,一眼瞥见谢柏尧那把破折扇,顿时来了兴趣。
谢柏尧拿捏出他谢公子的“惺惺作态”,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便是它所承的意思。”
江牧云:“……”真能扯淡。
薛十安但笑不语,眼神停在谢柏尧拿筷子的右手上,他虎口和指腹的老茧骗不了人,饶是他总一副“书生”气度,但在客栈打落匕首那一击以及随意在他手腕的一握,都叫他对这个谢氏少东家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他当真只是一介商贾之子吗?
谢柏尧和江牧云还在互相埋汰,薛十安面色渐沉,一旁的李红绫状似无意地扫一眼薛十安,转眼又和江牧云“统一战线”去了。
章行远是在四人早饭后到驿馆的,章捕头没想到这一行人里居然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只好摆出官腔说与案件无关的人不得去停尸间干扰办案。
薛十安有心想探探谢柏尧和李红绫的底,借口江牧云画骨之时无人相助万万不可,于是堂而皇之地就把两人一同带去了光线阴暗的停尸间。
章行远为“薛大人”考虑,把女尸搬到了通风好的位置上,为免里面两具高度腐坏的尸体把众人直接放倒,还在里面点了一些香料。
结果熏香混合上尸臭变成了一股颇具杀伤力的气体,章捕头本人一脚踩进门槛之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连连摆着手从里头退出来,只得叫衙役干脆把女尸从里头挪出来,搬到了衙门的院里。
江牧云有些好奇章捕头一个见过世面的汉子究竟是被人味道给灭得渣都不剩,于是趁众人不注意,和李红绫两个偷偷凑近了停尸间,抻出鼻子一闻——
江牧云:“……”
李红绫:“……”
不得不说,章捕头真是个人才。
江牧云从前练手的时候曾经大着胆子在乱葬岗里找过无名尸下手,一回生两回熟,这次碰上给尸体“画骨”,好歹腿没软,站的很稳。
白布下的尸首是个身形玲珑有致的女人,她的肌肤泛着鸭蛋壳似的青色,摸上去冰凉却仍有弹性。一股似有似无的异香笼罩着女人,让她的尸体说不出的怪异。
骇人的是,这女人的脸已辨认不出形貌,面部骨骼尽数碎了,整张脸像瘪了的橘子般塌陷下去。
“这尸体距发现已半月有余,可它却不腐不臭,但尸体面目全非,连姓甚名谁都查不出来。”章捕头道,“当时是城外的农家来报的官,尸体就躺在他家地里……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搞得随州百姓人心惶惶。要是再不能破案,恐怕……江先生,可有办法吗?”
江牧云伸手下去摸了摸,这女人的骨头确实离碎成渣只差一步之遥了,“不是不行,但至少得三天。”
章行远松了口气,“三天,可以等。”
“咦?”一直在旁边背着手看热闹的李红绫忽然凑近了那女人的发髻,“她头发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码到后面……这感觉,很酸爽
第21章第二十一章(改)
“什么?”江牧云凑过去,章行远皱起眉,也走了两步靠近了女尸。
李红绫用白布单垫着手,扒开女尸的头发,从里面拿出一小团微微发黄的东西。
章行远不忌讳,直接用手接过来,放在摊开的手掌里左右看看,“这是什么玩意?”
“看上去像是被团在一块,沾了水的白纸。”谢柏尧探首扫一眼那泛黄的东西,道。
章行远下意识看一眼薛十安,见薛十安面无波澜,这才道:“我叫人把它展开看看,兴许有线索。”
说罢,章行远便捏着那个小玩意离开了,把江牧云四人并一具尸体留在了院中。
江牧云对那个可能是不慎沾在死者头发上的东西没多大兴趣,她戴上玺合缝的丝织手套,开始细致地沿着女尸坍陷的面部一点点摸索下去。
李红绫在旁边看的龇牙咧嘴,“阿云,多吓人啊,你不怕?”
“怕有什么用,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