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无关。”
谢柏尧了然,拱手抱拳,“多谢薛兄大义。”
薛十安轻轻动了下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说话间,客栈方向已亮起火把,向着他们的方向集结过来。
薛十安转过身,背对着马车横剑在身前,低低道了声,“快走。”
谢柏尧当下不再多言,跳上马车,把玺合推进车厢,便要打马离去。马鞭声扬起,枣红马打了个鼻响,扬起前蹄却迟迟不肯向前奔跑。
谢柏尧微一眯眼,正要戒备,冷不防两柄利剑闪着寒光直取他面门。
那是伏在树下的两个身量矮小的人,躲在阴影处几与黑暗化为一体。
谢柏尧侧身翻倒,躲过致命两剑,还未等喘息,耳边劲风又至,他手掌击上车厢,借力跃下马车,转头的间隙,只见薛十安那边已与黄泫的人交上手,情况不容乐观。他欺身上前,在剑锋擦身而过时,出手如电,扣住那人握剑的右手,一拳击在肋下,同时将他手腕向外翻折,那人吃痛,长剑蓦地脱手,谢柏尧左手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破那人咽喉,一击毙命。
另一人举剑劈下,招式狠辣不花俏,是杀者惯用的杀招。谢柏尧退开半步,举剑格挡,利刃碰撞的火花在暗夜里一闪而过。如今不是久战的时机,谢柏尧没留余地,出手便直取要害,逼得对方转攻为守,退无可退。
想来黄泫尚以为谢柏尧受药影响,不能一战,是以派来阻截马车的并非高手,却歪打正着为别人做了嫁衣。
眨眼间黄泫已率人赶到,他看一眼在人群中苦战的薛十安,冷笑一声,捏着尖利的嗓音道:“薛大人劫走要犯可是死罪,黄某人不才,这就替东皇卫清理门户。”
江牧云坐在马车里,听见外面黄泫“大放厥词”,心里一动便想挑开车帘跃下马车,哪知却被一左一右两只手死死抓住。
郑川道:“这位薛大人既有此安排,便有脱身之法,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这一番苦心岂不要付之东流。”
一边的玺合赶忙点头,“李姑娘和梁师伯就在镇外,倘若薛大人不敌,他们立刻便能接应。薛大人说了,一旦有变,叫你不必顾及他,无论如何要以大局为重。”玺合急忙摸了把袖囊,抽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薛大人留给你的。”
江牧云先是一怔,顾不上玺合说的“李姑娘和梁师伯”是怎么回事,只觉有股不祥的预感,上回她拿到这种东西是老头儿留给她的“遗书”,这回薛十安又是——
未及江牧云细想,马车忽然一晃,她拔出匕首正打算要与人搏命,却见是谢柏尧将车帘挑开一条细缝,道一句“坐稳”后不等他们三人反应,便驾起马车飞奔而出。
江牧云被颠得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反身透过小窗向外望去,只见薛十安与另两人身陷困局,虽一时未见败相,但如此久战下去,结局可想而知。除此之外,东哥另率五六人在马车后穷追不舍,想必黄泫在得知自己被薛十安摆了一道后便做了细致安排,只等着这一日。
江牧云心里像压着块千斤巨石,沉得让她喘不过起来。她一方面不想眼睁睁看着薛十安为此而搭上性命,一方面又明白无论薛十安还是李红绫抑或梁道全,能有这番背水一战的打算,便是豁出去了,如果她不能体悟其中的苦心孤诣,凭着一股冲动折返,那当真辜负了他们。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同谢柏尧说几句话,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安心地踏上这条举步维艰的路。
但是不能,他们在逃命的生死关头,谁都不能分神。
马车带着要跑散架的劲头在黑沉沉的夜里狂奔,江牧云觉得五脏六腑跟着翻江倒海,郑川歪在一边的薄垫上,全靠玺合支撑才能勉力坐着,江牧云眉头紧锁,抓紧了一边的木梁,要紧牙关不敢多问外面的谢柏尧一句。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牧云好几次都觉得东哥的人就要追上了,可不知怎的又拉开了距离,竟然就这样让他们一头扎进了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山里。
谢柏尧撩起车帘,探头看看车里的三人,道:“把能带的带上,剩下没用的就不要了。咱们从山里走,翻过去应该就到河西了。”
“干粮和水,还有些伤药我都带了,”玺合说着,边和谢柏尧一块合力把郑川搬下车,“薛大人说在河西县有他的人,只要咱们能走到河西,就算安全了。”
谢柏尧一点头,把郑川背上肩,对江牧云道:“山路难行,跟紧我。”
江牧云微不可察地点了头,只是头顶一轮毛月亮,除了能看见周围林立的树影,就连对方是哭是笑也看不大仔细。
四个人闷头开始往山里头走,所幸还有月光挂在黑黢黢的夜幕上,不至于辨不出方向。
入冬的深山湿冷,饶是江牧云把马车里的薄毯搭在郑川身上,他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山路难辨,四人走的十分缓慢,谢柏尧大口喘着粗气,玺合几次要求要替换他背着郑川,都被他一挥手挡了过去。
玺合自告奋勇走在前面探路,为谢柏尧卸去一些负担,江牧云把马车上带来的一堆鸡零狗碎都挂在自己身上,边警惕着后面的“追兵”,边盯着四周齐腿高的灌木丛,生怕有山里的野兽忽然蹿出来伤人。
“谢公子,我瞧前面像有间房……可看不真切。”前面的玺合停下来,手指向西北边一个藏在阴影里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