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虽然年岁已大,但声音平稳有力,金戈铁马的沙场,战火纷飞的年代,组成一幅沉重而绵长的卷轴展现在元容眼前。
后来,姜家解了虎符做起了闲散的侯爷,可是她一直记得老祖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翠的耀眼,就像她的家族,是守护这一方国土的盖世英雄。
后来老祖宗年岁大去了,可当年的那份荣耀,却是姜家骨血里的骄傲。可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家族却舍了她,舍了静好,或许还舍了沛曦,最后连忠烈的名声都舍了,做那通敌叛国的乱臣。元容想不通,父亲他们究竟图什么。
五月十二,赵衷携亲兵出宫,一路南下。
“什么叫送不出去?”张大人捏着信封一脸诧异。
“回大人,属下们出不了城。”似乎怕张大人不相信,送信之人继续补充道,“公孙公子说是昨夜捉到了火烧朝凤殿的一伙刺客,结果押送途中被刺客逃了出去,现在派兵把中都给围了,准进不准出。”
“陛下刚走,他就封城,也不怕……”话刚说到一半,张大人就卡住了,公孙老爷是陛下太傅,而公孙家两位公子更是赵衷的伴读,自幼伴在赵衷身边,说是心腹也不足为过,这次赵衷亲征却单独留下了公孙常,还围了中都。
张大人也不傻,其中关系稍想便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赵衷干脆亲入前线,反倒胜算更大些,至于皇城,更是孤注一掷,全权交给保皇党,赵衷这是打算把他们全部围困在中都啊。
“再行三日便到回廊了。”
马车内,元容一身鹅黄长衫,坐在一侧轻轻地给赵衷按着肩膀,从出城以来,下边的回报就不成停过,有前线的也有中都的,一开始,回报的探子还会碍于元容在此,有些吞吐,后来看赵衷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便也不做思量了。
“陛下,李大人的小儿子带人马强行出城,被常公子给杀了。”
“李大人怎么说。”
“常公子从中找出了两名朝凤殿的纵火刺客,李大人也无颜面说些什么。”
“嗯,下去吧。”等人退下,赵衷转身敲了下坐在旁边托腮研究医药书籍的曹元晦,“这回你可安心了吧。”
曹元晦抬头,眼光撇过赵衷身后的元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刚上车的公孙训抢了先,“您防的了千里之外,也要防的了身边之人才好。”
元容听着公孙训话里有话,也不再搭理他,从见面起,这个男人就对她颇有成见,一路上指桑骂槐,赵衷更是两边都不得罪,全当看不见。
开始,元容还扯着脖子与公孙训对峙几句,再往后,元容也不再搭理公孙家的二公子,只是偶尔和曹元晦说上几句。
“陛下,喝药了。”公孙训是抱着药罐冲上马车的,药罐还冒着热气,烫的他一个劲的摸耳朵,元容看不下去,刚要伸手,就被公孙训躲了过去。
“这药可不敢过你的手。”
好心当成驴肝肺,元容气不过,这公孙训简直是拿她当杀手在防,“你不在的时候,这药可每每都过了我的手!”
“是吗,难怪这两年陛下身子特别弱。”
“你!”看着公孙训,元容缩在袖子里的小拳头握了又握,真的好想给他一拳。
看着元容憋的通红的小脸,赵衷只得伸手拉扯了下她的袖角,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盈盈含雾的大眼睛,心瞬间就软了,只抬头对公孙训道,“幼礼,你莫要再闹她。”
☆、眉眼如画
随着离回廊越来越近,曹元晦也没什么心情看他俩吵闹,这回赵衷开口了,他便推了下公孙训,示意他就坡下驴。
公孙训倒也有分寸,没再闹下去,他随手把药罐塞到元容手中,险些撒了元容一身,“拿去,晾凉些再给陛下用。”
“世上怎会有如此讨厌之人。”看着曹元晦和公孙训下车,元容忍不住小声抱怨,声音飘到赵衷耳朵里,惹得赵衷忍不住笑出声响,元容在赵衷面前倒也不藏着掖着,边用汤匙搅着手中的汤药,边忍不住抱怨两声,“本来就好生讨厌。”
元容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若是她,面对一个叛国军将的女儿,想必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她还长了这张脸,公孙训刚见她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一向沉稳的曹元晦也有些诧异。
“像有什么用,子和姐姐也是她能比的?”公孙训的嘀咕没能逃过元容的耳朵,她也只有暗暗咬了下嘴唇当没听到,可她还是由心的觉着有些委屈。
“你莫要放在心上。”赵衷面对这样的元容,看见眼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他也私下劝过公孙训,无奈公孙家对元容偏见太深,认定了她从入宫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到反过来苦口婆心的劝赵衷不要被皮相蒙蔽了双眼。
车马的脚程很快,原本还需三日的路程仅用了两天便到了。
陈将军和林府尹早早就候在了城门外,赵衷便带了一队亲兵入城,剩下的便留在了林外扎了营。
自打他们的车马行进了城里,元容就在赵衷有意无意的提点下观察着城内的情况,蜀军破惠州的消息在赵衷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便传来了,元容本以为回廊的百姓也会惴惴不安,但是看到城内一片热闹,反倒有些奇怪。
车马最终在一个绿树丛阴的气派大院前停了下来,朱红色大门上九钉并立,两个黄色明亮的圆铜狮子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更显得威风异常。
庭院宽大通明,翠绿铺满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