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
赫连城漫无目的地行在这大雾茫茫中,不断地追寻着声音的来源。
恍然间,女子的声音已是近在耳畔:“是,是我。”
闻声,赫连城一顿,而后徐徐回首。
燕飞飞背着手亭亭站在他的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看着她熟悉的面容,赫连城轻轻松了一口气,唇畔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是你就好。”他上前一步,想要拥她入怀,可是最后拥入怀中的,却是虚空一片。
笑意凝滞在了他的唇角,他眯了眯眼,收回了手,凝重地打探着四周。
当赫连城转身回头时,娇俏的女子又停在了他的身后。
她唤:“陛下。”
话音落处,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清冷。
他盯着她,薄唇翕动,亦是唤出了声:“贺兰嫣。”
贺兰嫣缓缓弯膝,跪于地面,俯身作礼,道:“属下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赎罪。”
“你何罪之有?”赫连城冷冷地看着伏在自己脚旁的她,问道。
贺兰嫣字字铿锵落入他耳中:“属下未能杀了薛平芜,为陛下分忧。”
“呵,杀了她?”赫连城重复着她的话,随心底怒意的升腾唇畔的笑意也渐是冷戾,“你知道违背朕的意,是何下场?”
贺兰嫣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畏惧与退让,她微微笑开,笑意里满是决绝:“无非是落得一死。”
“你就不怕?”
“不怕。”面对着他冷戾的目光,她仍是那般坚持的模样。
“好,真是好。”赫连城移开了目光,再不看她,话音落处是消散不开的冷冽。
也就是在这时,贺兰嫣却是变了一个人,缓缓站起了身,紧咬下唇,眼里是盈盈泪意。
“你我今日,就此恩断义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字字诛心。
下一刻,她便是折身而去,背脊挺直,是她不回头的决绝。
赫连城为此变动不由一顿,他愣怔地看着她渐远去的身影,心头一紧,提脚便向她追去。
他伸手过去,又是触到了一片虚空。
赫连城猛地睁开了眼,却是撕破了这白茫茫的雾一片,醒转过来。
窗外天未明,想来时辰尚早。
赫连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蹙了蹙,便是披衣起身,行至门前。
薄薄的两扇门扉被他拉开,旋即就有清寒夜风夹杂细雪飘飞而入,席卷入他的衣衫,直浸他的心底。
顺子这厢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间被赫连城一惊,仅剩的睡意也随着这寒夜的风消散无踪了。
顺子吸了吸鼻子,看着一脸凝重的赫连城,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陛下可有何烦心事?”
赫连城仍旧是紧蹙眉头,良久方才问道:“宫外可有消息了?”
顺子低眉顺眼地回答:“还没有。”
“真是一群废物。”赫连城冷了眼神,道,“传朕令,让顾衡去相府彻查。”
“是。”
顺子进殿替他拿了一件大氅,为他披上之后便伴在他身后,见这暗黑的雪夜。
亭台水榭,宫殿楼阁,都覆上了皎皎银霜,潋滟生光,却又寒气逼人。
天穹边是浓稠如泼墨的漆黑,寒风猎猎呼啸吹过耳畔,席卷着漫天大雪,层层覆压而来。
而这个冬日,也是愈发地寒冷了。
这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几日,等到第二日的夜晚,方才有停歇的趋势。
暗夜里,夜光黯淡,却是将这一地的乱琼碎玉映现。
暗处的那人捏紧了手中的剑,趁着值夜交换班次这个空隙跃身潜入了相府。
杨家到底还是重臣,夜里的守卫自是不能少的,他左躲右避几番之后,总算是进了杨志忠的书房。
循着之前的记忆,他走到了桌案前,找到了通往暗室的那个开关。
燕飞飞仍在暗室愣愣地待着。
这几日以来,那个中年男子倒也没怎么来找她,只是在这里面闷着,着实是难受。
暗室里不见天日,难知昼夜,伸手不见五指,黑沉沉的压在了她的心头。
听见门外的响动,她还以为是那人前来了,靠在榻上愣愣地睁着眼,只语未发。
直到那人扯下了面上的黑纱,出声将她的神思拉回:“燕姑娘,是我,顾衡。”
寂静之中,他的话清晰入耳。
燕飞飞眼睫颤动,稍稍抬起了眼,便看到了立于不远处的顾衡。
“顾大侠……”她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所言。
时间紧迫,顾衡也不再多做解释,拉过她的手腕就往她往外走。
察觉到燕飞飞的穴位被封,难施内力,顾衡便替她解了穴。
两人一直到相府门口,都未曾被发觉,只是燕飞飞到底许久未行动,体力有些跟不上,在正准备跨出最后一道门槛时,出了岔子。
相府的侍卫层层涌上,而顾衡又被她所拖累,竟是受了伤。
当他们终于逃脱时,燕飞飞在一旁扶着他,只触到他身上的一片温热。
“顾大侠……”她看着他担忧唤道。
但此刻正有追兵行过,她的担忧最后还是噤于口中。
因为身负重伤,顾衡的呼吸已是不稳,而燕飞飞也难以与他们再抵抗下去,一时间,进退两难。
“燕姑娘,”见他们走远,顾衡终是喘声道,“这附近有程家的铺子,我们先去避一避罢。”
他的声息不稳,燕飞飞是听得出来的,故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