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浑身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冰凉的指尖沿着他脸颊滑向唇角、下巴、脖颈,渐渐变得温热、灼烫,猛然间五指一收,竟是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掼,俯身凑近他,微眯双眼,溢出滔天怒火,咬牙嗤道:“小小梅妖,也敢骗我?”
果然没这么容易……
宫饮泓被他掐得面色发白,一时欲哭无泪,见他额间银光隐动,下意识伸手捂住,仰头望着他,自喉间拼命溢出嘶哑的悲鸣:“你不记得……荆如愿吗?是她……‘种’出了我!”
萧熠一怔,眸中暗流汹涌,手上劲力微松。
宫饮泓忙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当年虞河镇上,是你救了我,你说你会带我回朝夕城,让我做雪童子!”他双眸发红,“可是你没有回来,所以十年之后,我才用痴情血契带走了你,后来在昆华洞里,我……”
萧熠脸上风云变幻,将信将疑地听他说到此处,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寒意,仿佛破裂的冰层重新冻结,再次收紧了五指,冷声道:“窥心术而已,很新鲜么?”
此话一出,宫饮泓登时哑口无言,面色煞白,心知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除非……除非自己有别的旁证,否则小白绝不会信他。
竹叶纷纷而下,萧熠却不知为何没有痛下杀手,只与他无声僵持着,仿佛在等他认罪伏诛。
不远处却忽地传来一声惊喜的高喝:“神君大人!”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一片静默。
萧熠微微侧过脸,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之色。
电光火石间,宫饮泓双眸倏地一亮,猛地支起身子,凑在他唇角一吻:“等我证明给你看!”话毕他不待萧熠反应,一个翻身,陡然消失在土中。
萧熠手中一空,面色乍变,仓皇摸索着空无一人的地面。
“神君大人!”叶清臣疾步走进,见萧熠神思不属地望着空荡的地面,心中狠狠一沉,忙问:“神君,是何人将您掳至此地?”
萧熠若有所思地将一片柔软的梅花攥在掌心,默然半晌,终是垂眸道:“……没有人。”
因神君遇袭,预演之事只得不了了之,萧熠被送回了府中,萧潮生震怒,命人彻查,却只找到了那两名侍者的尸身。
叶清臣见萧熠回府之后便一语不发,心知那个心怀不轨之人果然还是和神君见了面,而神君却竟选择替他遮掩,眼看就要被他蒙蔽,心中不由一沉到底,蓦地跪下,肃然道:“神君,属下有一事禀告。”
萧熠立在窗前,闻言回头,心不在焉地问:“什么?”
“日前属下在府中抓住一名j,i,an细,冒名孟小楼混入后厨,与大公子勾结,意图不轨。”他抬头担忧地望着萧熠,斟酌着道,“此人容貌神态,说话行事……与宫饮泓一般无二,恐怕是有人故意支使他来此,以假乱真……蛊惑人心。”
萧熠神色微变,低声道:“……他人呢?”
叶清臣低下头:“属下一时不察,让他逃走了……”
萧熠微一挑眉:“能在你手下逃走,看来此人本事不小。”
“……”叶清臣面色难看地接着道,“他已承认有人指使,但不肯说出幕后之人。”他打量着萧熠的神色,又取出袖中那张被他揉成一团的纸,“还留下了一首放荡不堪的艳诗。”
萧熠果然拢起眉,神色莫测地道:“念一遍。”
叶清臣摊开纸,毫无感情地念道:“君为云间雪,我是地下泥。翩翩有时至,皎皎共此躯。清霜擢绿萼,红酥吐珠玑。无端风吹散,花落不沾衣。”
萧熠拢眉听到最后,陡然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震,猛地上前一步,衣袖陡然带倒了案上香炉。
“砰”地一声,他已劈手夺过那张纸,摊在掌心,一手按在墨迹之上,循着龙飞凤舞的墨渍勾勒出字形,又仿佛被烫及神魂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叶清臣见他神色陡变,眸中仿佛冰湖乍裂,一片乍喜乍悲的碎光,不由惊怔道:“神君……”
“出去。”
叶清臣只好退至门外,担忧地望向神君屋中不曾熄灭的灯火。
另一边,朝夕城夜夜笙歌的酒楼中,宫饮泓总算找到了他喝得烂醉的人证。
江飞梓分明记得自己还在与诸多少侠一起畅饮,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房中,眼前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红衣人,太阳x,ue突突直跳,一阵晕眩,却见那人蓦地凑近,唤道:“江飞梓,醒醒。”
江飞梓用力眨眨眼,看向眼前的脸,怔了怔,双眸骤然瞪大,惊得向后一仰,几乎自椅子上摔下去,酒意顿时惊飞,心生寒意:“你……你……”
“醒了?”宫饮泓站直身子,冲他笑了笑,“多谢你还记得我。没错,我是宫饮泓。”
江飞梓弹起来,几步退至窗边:“你……你不是死了么?”
宫饮泓点点头:“我是死了,但后来又活了。”
江飞梓将信将疑地瞪着他。
“是你带我来此的,记得么?”说着他陡然消失,化作一支红梅,眨眼间又恢复了人形。
江飞梓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我醉了。”
“你没醉。”宫饮泓双眸灼灼地望着他,三言两语讲完荆如愿救他的事。
江飞梓震惊失语,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苏檀是荆如愿的夫君……以为他们只是在岛上隐居。”他摇摇头,却又拢眉道,“等等,你既是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