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好像许多东西都不大一样了。他不过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而已,但当他在家中进进出出,满头大汗修剪树枝,拖着水管冲刷地面的时候,尽管他不多话,那画面看上去也十分有氛围。
加恩和莲姨因为天天在家,更能亲眼目睹他所作所为。有时候还要插一插手。加恩受伤了,大多数时候都在客厅看电视,或者坐在天台上观望。
这一天,卓风华却把她叫出来,一定要她帮忙。
她坐的轮椅被他推到花园里。他说道:“这个忙你非帮不可。”原来他准备修理喷泉。他说道:“莲姨说这个池子当时你跟佳瑶有参与,许多开关设计,你们肯定记得清楚。佳瑶不在,就只能靠你了。”加恩皱眉道:“你不要乱动它。”卓风华笑道:“你放心,不会让它变的更坏。”加恩还是不大乐意。卓风华也没有说什么,把袖子卷一卷,就跳进池子里去检修。
他虽然修过机械课,但在这方面到底是个半吊子,有些东西很细微,却要研究几十分钟才能搞明白。加恩很快便看不下去了。尤其对于眼看着熟悉简单的东西,对方却要摸索半天,还不一定做对,那感觉十分折磨人。她在池边冷眼旁观了片刻,就忍不住出声纠正了。
卓风华一下子笑起来。加恩马上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疑心他故意耍小聪明引诱她参与进来。她真想甩手而去。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留在那里了。
这一天还是个阴天,最近总是这样的天气,时常阵雨,空气里飘荡着青草和土壤的气息。很适宜室外活动。莲姨也在一旁给他们打下手,替换着茶水瓜果伺候着。加恩推着轮椅随着卓风华的进度绕着池边前行,有时候告诉他哪处有一只隐藏的开关,有时候指使他哪个地方的鹅卵石需要多布置一点,因为那里要养乌龟。卓风华非常配合,她怎样说,他便怎样做,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建议,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尽力按原样修补。
他们这一整天就只做了这一件事。中间很多时刻彼此都没有讲话,只管默默无言的干活或待在一旁。原本这样的境况无疑会有些不适或尴尬,但没有一个人如此觉得,仿佛非常自然。反而是卓风华在那里弯腰拧着管道的样子叫人心里生起微妙的感觉。
黄昏时,终于都弄好了。沐青跟佳瑶都下班回来了,一起过来围观。
卓风华拍拍手,在几双眼睛灼灼的注视下按下了开关。其中某处发出轻轻的哒的一声,仿佛一扇新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清澈的池水哗啦一下冒出来,以弧形抛洒到空中。白色纤薄的水流在傍晚的霞光里,映着已经点起的路灯的光芒,晶莹剔透的仿若破尘而出的玉珠,美得叫人无法移开目光。那阵阵密歇的水流冲刷鹅卵石的声音也十分美妙。
他们都在池边站着,静静凝望池中光景。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只要朝她们脸上望一望,便知道她们心里说着一样的话,是一样的心情。
片刻后,卓风华说道:“还有几处没怎么弄好,明天我再看看。”佳瑶转头看着他,说道:“不,很好了,已经很好了。”她充满柔情的凝视他。如果不是顾忌场合,真想抱一抱他。卓风华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说道:“要不要下去试试?”佳瑶没有反应过来:“试什么?“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径直跳到水里去了。溅起的水花扑到人身上,惊起呼声一片。他招手道:“佳瑶,下来。”佳瑶擦着脸上的水,笑道:“不要,好凉。”卓风华笑道:“哪里凉了?夏天不就要凉快点才好。”他猛地俯身,掬起一捧水,朝岸边一洒。几乎所有人都被殃及到。加恩怒道:“喂,你干什么。”他哈哈一笑,一句话不说,单方面打起水仗来。
沐青跟莲姨早躲的远远的。佳瑶叫道:“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啊。不要闹了,啊,风华。”她身上都湿透了,终于跳进池子里去复仇。加恩坐在轮椅上,躲不开避不了,气冲冲道:“有本事你们上来。”佳瑶和卓风华原本两个在互泼着,听了加恩这一句,立刻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向她。加恩忙乱中从脚边拖起水管,对着他们冲起来。刹那间,只听见两个女孩子的尖叫和阵阵笑声。
沐青和莲姨站在远处,微笑看着这久违的一幕。
时光仿佛倒流了。
这一晚大家都很晚才睡。临睡前,莲姨把之前晾晒的衣服放在膝盖上一件件折叠。忽然说道:“哎哟,风华,这衬衫怎么弄破了。”再一细看,就朝加恩笑道:“肯定是那天在山上帮你绑腿弄坏的。你可得赔人家一件。”加恩噘嘴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非要他弄的。”卓风华拿起来看看,笑道:“莲姨帮我缝缝,还能穿。”莲姨说道:“你倒节俭,犯不着。该找加恩索赔—你现在大概也了解了,我们家最能花最舍得花钱的就是她,不用替她节省。”加恩哼道:“说的好像你们不花钱似的。”
小时候受过穷苦的人一旦富有后好像很容易走向两种极端,要么特别精打细算节省吝啬,要么挥霍无度极尽奢华,加恩在这一方面更趋近于后者。她看见莲姨真的去找针线,就一把把衬衫扯过来,丢到垃圾桶去,说道:“行了行了,别故意寒碜人。我赔一件总行了吧。”莲姨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她跟佳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都挺高兴的样子。卓风华看了觉得诧异,暗地里问佳瑶,佳瑶笑道:“你不晓得,加恩虽然大手大脚,但她是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