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明远没有教过你,那我来教你!”
“所谓‘商道’,最首要、最重要的便是‘道义’二字!做生意若是不遵道义,做出违背道德和义气的事,无论谁最终都会自食苦果,受人唾弃而不得善终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狠绝,章文泊尴尬,武平愤愤,解惜欢却是一笑,无谓地轻轻一句道:“不论好与坏,各凭本事罢了。”
章德先闻言气得发抖,直指解惜欢,道:“解当家的意思是,要继续对我章家的生意明抢暗夺吗?”
“章老爷放心,‘明抢’这事惜欢倒不会去做。”解惜欢直视章德先,不为所动。
“那就是要‘暗夺’了!”章德先哈哈大笑几声,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久违的斗志和快意来,于是道:“好!既如此,那我们便各凭本事吧!”,说完竟直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章文泊见父亲抬脚就走,便也站起来,对解惜欢道:“那我们便告辞了!”
“恕不远送。”解惜欢淡然地看着同样淡然的章文泊。
章文泊刚走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又折了回来。
解惜欢见去而复还的章文泊倒有一些惊讶,道:“章公子还有何事?”
章文泊讪笑一下,有些踌躇,道:“我想问解公子,这厅中所挂诗句为何人所作?”
解惜欢没想到这章文泊是问这样一个问题,答道:“乃舍妹所作。”
“是吗……”章文泊一顿,不过马上又道:“多谢,那告辞了。”
解惜欢目视着章文泊远去的身影,突然有些恍惚,可他永远也不可能,也不再有机会做一个那样的人。
所以当武平问他为何要得罪章家和章德先的时候,解惜欢答不出来。
表面上看是为了振兴解家,但可能只是因为他觉得无趣——现在无论他做与不做,行善还是作恶,都没多大的区别。
或许根本的原因是他本性如此,只不过是曾深深埋葬的恶念被挖了出来而已。
马车中,章文泊径自沉浸在那首与铁画银钩的行书有些格格不入的诗句:“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
这诗文中壮阔奇妙美景令他憧憬,也让他生出一种沉静而清冷的感觉,一个闺阁女子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实在令人惊叹!
解当家的妹妹?她是见过如此壮丽、静美的景象吗?
“文泊!”章德先见儿子又是呆呆的神色,再想起解惜欢,相较之下却生出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来。
“爹。”章文泊转首道:“何事?”
“你又在想什么?”章德先训斥道。
“没什么,爹。”
章文泊看了眼章德先明显失望的脸,其实他也无法理解,为何父亲只醉心于行商,却对诗词文赋嗤之以鼻。就像他虽喜爱文学,但也不觉得商人如何粗鄙,可是有这么一个爹,整日耳提面命让他不喜的生意、商道之云云,他无奈之下只好敷衍行事。
“方才那解小子是什么模样你也看到了吧!爹跟你说,文泊,这做人跟做事一样,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们虽是商人,但不能被利益指使!想我章德先无论做人做事都秉承‘以德服人、以义交人”,这才有了如今的章家!那小子竟然不知死活要跟爹一较高下,不给他点苦头吃吃……”
章德先正说得起劲,可一看儿子正撩起车帘望着外面,顿时火冒三丈:“我说你把你爹放在眼里了吗?!”
“爹!”章文泊无奈转过头来,平静道:“儿子我都听着呢。”
这几年,章文泊被章德先逼着出来见客会友的事多了去了,其中自然也不乏什么唇枪利剑、不欢而散,就如这次解府之行一样,所以章文泊早也习以为常了,根本没当回事。
章德先心中苦叹一声,虽然这个儿子才学不凡,足令他引以为傲,但他一手打下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才行啊!
但他其实也明白,文泊明明不喜生意上的往来,每次却还是顺从地跟他东奔西走,儿子的这份孝心,他又如何看不见?
“文泊,跟爹说实话,你果真不愿意接管章家家业吗?”
“是的,爹。”章文泊认真道:“文泊不是想违背您的心愿,但请您谅解儿子。”,又笑道:“况且,爹也知道儿子自小算术就很差。”
章德先面上笑了起来,同时心中在想一件事,一件也许要他拼上章家所有,甚至性命的事。
万一事情到了生死险境,文泊这样或许能保他安然无恙吧。
陆承吉在眠州城内千方百计地打听解惜欢的消息,却收效甚微。好像没人见过这突然冒出来的解家家主,自然也不知他习惯或好恶之类的。
但她也问到了其他一些信息,虽然在眠州城内是人人皆知——说这解府老爷和大公子都是“一夜之间重病消失”,而那解惜欢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私生子”。
这样的解府和解惜欢要如何接近呢?学唐伯虎,去解府做下人?莫说她不愿意,就算愿意,那解府招不招人还是个问题。
况且看之前解惜欢对她提防的样子,说不定人家早就将她的底儿摸了个门清。
陆承吉想不能再冒然登门拜访,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便整日待在行文阁中,听说书老者讲些奇闻趣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这行文阁是解家产业,就权当守株待兔吧,指不定哪天解惜欢便来巡视,届时再找机会吧。
这一天,行文阁内正是欢呼喝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