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二闻言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见院子过门处,一个和宋阮长了三分像的男人掀开了半张帘子、脸色y-in沉,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你说谁是王八、谁是绿豆?”
“!!!”
电光火石间,黄老二心思一转,等到想通时,他身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猛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险些栽进旁边的深井里。
他面色通红,弯下了腰,战战兢兢地道,“宋大公子……”
“……”
黄老三也随着这一声‘宋大公子’,小眼睛竟然也睁了开来,仿佛下一刻黄豆大小的眼珠子就要从里面掉出来了一样。
他声音微微打颤,结结巴巴地跟着叫了一声,“宋宋宋宋大公子。”
天呐!!
这可是掌柜的亲哥!那个铁血无情、严苛待人的宋阅!
江湖传闻让掌柜的败走麦城、独占家产的冷面宋阅!!
一滴汗从黄老三额角滑了下来。
他听见宋阅板着脸,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冰渣子,“你刚才说,哪个王八骗走了我弟弟?”
·
宋阮从柳公子那里回来的时候,晌午已经过了。
柳公子果然如杨苑所说,没有生气,还主动要求为他写整整一页的佛跳墙荐文,并且身体力行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向宋阮夸奖佛跳墙的美味、证明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大众推荐——虽然大众可能根本没有消费这道菜的能力。
宋阮为了感谢他,留下来为他做了一顿饭,吃得柳公子简直是眼泪汪汪,要不是宋阮自己就是个富家子弟,他是真的想把他聘过来做自己的私人厨师。
宋阮又在他家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南山酒楼。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店里稀稀拉拉的,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就连大门都是虚掩着的。
宋阮正感觉奇怪,一边推开门一边问,“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他一只脚跨过了门槛,话音都还未落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堂里稍微有点不对劲的气氛,再一抬头,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的亲大哥,宋阅,端端正正地坐在整个大堂里正对大门、也是最抢眼的位置,身边还站着黄家三兄弟、新来的账房先生、杂役、跑堂……
宋阮数了数,除了杨苑,酒楼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除了宋阅,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战战兢兢的,个个把手别在肚子前,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罚站成排一样,黄老三看着他,像是一只鹌鹑一样快速地把头埋了下去;黄老二倒是和他做了个苦兮兮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而造成这冰冻气氛的罪魁祸首,宋阅,他的手边甚至没有一杯茶,估计是小伙计被他吓得,连这个都忘记了。他大哥也真是的,手下人不懂事,他也是一句不说。
宋阮知道这是因为这里是不是茶铺,他大哥还是很想给予他应有的尊重的。
“终于回来了?”
宋阅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后,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宋阮嘀咕了一句,快步走过去,顺手拎了一个茶壶,给宋阅倒了一杯凉白开,“大哥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宋阅没急着回复,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才慢慢地道,“最近有个大客人要来京城,本来过来是想找你安排安排的。”
他语气与平常无二,听不出太大的情绪变化,但是宋阮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来:本来。
本来要做什么事,换句话说,他之前要做的那件事因为某个原因做不成了,那么,那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宋阮敏锐地预感到,这个原因,绝对和今天众人的奇怪表现、以及宋阅的怪异特度有关。
“那现在解决了吗?”
“没有。”
宋阅看了他一眼,手指缩成拳头,挡在嘴前咳了咳,“因为,有件事更重要等着我去解决。”
宋阮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头皮也微微绷紧了,耳朵微微动了动,随时等待捕捉来自宋阅提供的信息。
他有预感,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件大事。
可关键,是什么呢?
茶铺的事吗?不太像。
南山酒楼的事?他最近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啊。
那到底是……
宋阅的拳头落了下来,正巧砸在了茶杯边,不光木桌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茶杯和瓷盖也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哗啦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沉下声,只说了一句,“那姓杨的,是你自己交代、还是你听我让别人交代?”
轰隆——
这句话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响雷、混着蓝紫色的闪电一举而下,一下子将宋阮的脑袋击成了浆糊,还不算完,闪电引起的火花在干燥的夜里ji-an到了荒无人烟的野林,开始只是一个小火星,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光、最后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宋阮站在橘红色艳丽的火光中央,不知所措。
他的脑中空白了一两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酒楼里的大家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阅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他和杨苑之间,那隐晦又私密的爱情。
宋阅沉着脸,看见他弟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这是人在紧张时很容易露出的表现。
宋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散了,等到大堂里就剩下他和宋阅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打破了许久的沉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