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性格的独断益发没有收敛,旗下许多导演对他颇有怨言,只是敢怒不敢言。
岳仰止算是其中非常有风骨的人物,因为艺术坚持与王睿安吵过几回。于是,这位在八零年代已经成名、在世的唯一与华语影视圈标杆人物尔夏升比肩过的文艺片名导,就这么被贬去拍小成本恐怖片。岳仰止依旧不肯向王睿安低头,反倒嘴硬说:谢王总成全,我要去做中国的希区柯克了。
王睿安看岳仰止不顺眼已久,奈何岳毕竟是元老级的人物,耐着高层压力,王睿安也动他不得。
张莞尔因此十分不解:王、岳二人梁子结了已久,王睿安今日怎么如此闲情逸致,竟来探岳仰止的班了?
《惊魂记》讲述了一伙大学生,租住一栋海边的别墅度假,却发生了接二连三的怪物袭击事件。原来,别墅已故前主人天生异形、全身布满毛发、状似“金刚”的小儿子,尚被遗忘地住在阁楼中。
王、张二人到场的时候,一切已就位,岳仰止坐在监视器后,拍摄的那场戏,是“金刚”袭击女主角,推搡之间,反而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王睿安拉着张莞尔走过去,对岳仰止说:“岳导辛苦了吧,请您到一旁喝杯茶,稍事休息,这场戏我帮您导。”遣词用句虽然恭敬,但他寒凉的语气,使人不得不领悟,这是个命令。
岳仰止正眼也不瞧他:“你要胡闹,不要来我的片场。”
王睿安笑:“不要忘了,您开拍时提的要求,没有我的签字,是不可能达成的。”
岳仰止不说话了。留下一声冷哼,拂袖离去。
王睿安坐在监视器后,又去拉张莞尔:“莞尔,你坐啊”。手臂一加力,张莞尔就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第5章
(五)
张莞尔十分尴尬,十二分疑惑。王睿安骨子里保守,向来不喜在公共场合示爱,今天是何其反常?但她再尴尬,也不敢对他违抗。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不与旁人形成任何视线交流,慢慢地挨。
王睿安搂紧了张莞尔,喊道:“”
“金刚”扑向女主角,女主角向左一闪,避过了;金刚爬起来又去扑,女主角蹲下,金刚扑到了女主角身后的楼梯上,滚了两滚,摔了下去。
“!”王睿安喊,沉吟了一会儿,说:“再来一遍,‘金刚’滚向楼梯时,要在扶手上撞一下,增加画面的冲突感。”
演员就位,按王睿安的要求来了一遍。
“!”王睿安说:“‘金刚’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到地面的动作,要仰面朝天,比较好看。”
“!”王睿安说:“不错,不错,但在‘金刚’摔完时,四号机推进,补一个‘金刚’正面的特写。再来一遍。”
如是反复了五六回,王睿安甚至连“‘金刚’的演员表情不行,没有立体感”这样的理由也搬出来了。
试问,扮演“金刚”的演员,因为特型妆,整个头部都罩在乳胶头套内,有什么表情可言?
是个人都看出来,王导今天是存心和金刚的饰演者过不去了。
张莞尔正寻思这倒霉孩子是谁,只听王睿安笑着说:“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半小时后再来。”
“金刚”在两个场记的搀扶下站起来。
电影拍摄的场景虽是做过特殊处理,参演的演员也一般被培训过保障安全的动作要领。但人毕竟是肉做的,哪经得起这么摔打?
张莞尔远远瞧着,都觉得痛。
两个场记将“金刚”搀扶到场外坐下,“金刚”动作略迟缓地摘下头套,向张莞尔的方向没有表情地望过来。仅这一望,张莞尔的心就抽紧。
那竟是杨晓童。
王睿安对张莞尔说:“前段日子岳导来找我,要给晓童一个角色。其实他不说,我也要想法子帮忙的,毕竟多年相识。只是公司有过审的压力,晓童有案底,五年内不能正面出镜。我思前想后,‘金刚’的角色最合适,戏份上也算男二号了。”
张莞尔盯牢王睿安,他今日带她来片场,自然是存了心的。是要邀功,表现对杨晓童的大方相助?是宣告对她的所有权,向前任示威?抑或教她看看杨晓童如今多么落魄,折辱于他?
张莞尔忽然觉得对于这个已逾十年的枕边人,一点也不了解。
王睿安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乐于归还岳仰止导演的工作。收工后,又大方地请全体剧组人员到著名的五星级酒店聚餐。好老板的气度尽显。
张莞尔没想到,杨晓童竟也去了。
酒过三巡,王睿安已身形打晃,还言笑晏晏,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他喜欢被众人簇拥的感觉。
张莞尔见他注意不在自己身上。乐得借口去卫生间,躲了出去。
张莞尔甫出门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紫藤架子下的杨晓童,他手指间夹着棵烟,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缓缓升起,又不见他吸,看起来寂寞极了。
杨晓童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没有同她打招呼的意思。
张莞尔硬着头皮朝他走去,问:“还痛么?”
杨晓童一愣,转瞬反应过来,她是问拍戏时的伤。他冷冷地笑了,又是那种唇角略歪、坏坏的笑,他说:“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会在意吗?”
张莞尔条件反射地说:“我当然在意。”话音落了才想起,似乎自己没有立场在意了,困窘地低下头。
杨晓童这时说:“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娇弱。”
张莞尔懂得,杨晓童是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