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掏出一锭银子,重重地掷到了桌上,“这银子够了吧?”
掌柜一脸歉疚道:“实在不是银子的问题,是我们事先答应了别人,不能不守信用。”
他指了指楼下,有两个小厮过去劝楼下坐着的人离开,“您瞧,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敢欺瞒客人。”也有小厮去了陆瑾怡的厢房。
其中一个大汉皱了皱眉,小声跟旁边的人说:“五爷叫我们悄悄跟着小姐,我们要是在这闹出太大动静,叫五爷知道,怕是不好交代。”
另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有些犹豫地往陆瑾怡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大汉低声说:“要跟着小姐也不是非要在这楼里不可。”他有意无意地瞄了瞄房顶。
大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有些不悦地跟掌柜说:“今儿爷就卖你个面子,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掌柜连连应是,亲自送了他们出门,还赠了两坛子女儿红当做赔礼。
陆瑾怡听到争吵声,走出房门,“那边怎么了?”
她问楼里的小厮,小厮给她作了个揖,笑得十分讨喜:“是两个大汉在楼里喝醉了酒闹事,我们掌柜过去把人劝走了,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醉湘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客人来自四面八方,鱼龙混杂,有人闹事也实属正常……陆瑾怡并没太放在心上,玉茗却有些奇怪地说:“虽是有人闹事,但今儿楼里未免也太冷清了些,怎都见不到几个客人?”
玉茗并不知道陆瑾怡来这儿是等人的,还以为她单纯地过来用膳……陆瑾怡却知道,楼里这么冷清,估摸着是杜元特意安排的,转头与玉茗说:“进去吧。”
玉茗察觉到小姐语气有些冷淡,暗想小姐怕是怪她多嘴了,不敢再问,默默跟着陆瑾怡进去了。
杜元隔着一条长廊,看着天字一号房门口穿着丁香色袄裙,打扮素淡的姑娘,她正凝望着楼下,并没有往他这边看过来,从他的方向望过去,正好能看清她的侧脸。
五官精致,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到不像话,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抬手理了一下,不一会儿就跟丫鬟进了厢房里。
郭融从厢房出来,看到杜元在看她,就问道:“杜公子认识那位姑娘?”
杜元笑了笑道:“兴许吧。”
忠叔这时走了过来,附耳到杜元耳边说:“陆尚书派来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不过我看他已经对陆大小姐起了疑心,公子这时候过去见她,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知道杜元要办的事不简单,容不得有半分疏忽,他怕杜元这时候跟陆瑾怡接触,会惹来陆澹的猜忌,到时候办起事来不方便。
杜元想到不久前秦书雅跟他说,这姑娘神态与他有几分相似,他才送了她梅花令,这会儿看着,秦书雅确实没有说假话,刚刚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杜姣……她也是那样娇娇小小的,爱做一身含梅的装扮,看人的时候,那眼睛亮得不像话,安静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趴在窗前发呆,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惹得别人心生怜意……刚刚那姑娘拨弄碎发时小指轻翘,眉心间微拧的模样,就像极了她。
但杜元知道,就算再像,也终究不是她。
他闭了闭眼,轻声说:“让她回去吧。”转身进了房里。
陆瑾怡叫来小厮,问了好几遍时辰,也不见杜元前来,陆老太太派来的仆从进来告诉她,东西都装上马车了,问她还有没有别的物件要买,没有的话就该打道回府了。
时辰也确实不早了,陆瑾怡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信笺,有些不甘心。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就迫不及待想找杜元确认一下,可照今日这情形,他怕是不会来醉湘楼了。
她身上还带着他给的那枚玉牌,兴许她可以去金谷园碰一碰运气!
她起了身,开门出去的时候,掌柜走了过来。
掌柜朝她揖了一下,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楼里被贵客包了场,今日怕是不能再招待姑娘了。”
陆瑾怡听到这话,眼眸闪了一下,“敢问包场的那位客人,可是金谷园来的?”
掌柜笑眯眯地摇头:“不是,是朝中的一位大人。多余的还请原谅小人不能多说,小人送小姐出去吧……”
陆瑾怡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杜元站在楼台上,目送陆瑾怡主仆出了醉湘楼,郭融实在好奇,拍了拍忠叔的肩膀,小声问他:“那姑娘是何人?杜公子怎么这么看着她?”
忠叔用余光瞄了杜元一眼,才说:“是户部尚书陆澹的侄女,陆家的大小姐。”
郭融听了就问:“是那个杨阁老的门生?”
忠叔还没答话,旁边就有人说:“京城除了他,哪还有几家姓陆。”
“难怪那位小姐看起来气度不凡,原来是陆澹的侄女。”郭融笑眯眯地看向杜元,“杜公子要是看上了她,倒是不妨借着这个好时机,向陆澹提亲将她娶回家来。算着你那金谷园里也确实缺个女主人。”
刚刚杜元跟他们说了皇帝想要让他拿出钱财来充实国库的事儿……郭融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感觉到杜元看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冷,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忠叔这时站出来说:“公子倒还不想成家。金谷园有秦姑娘帮着打理,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郭融明显感觉到杜元好像有些生气了,又哪里还敢说什么,等回去的时候,就跟旁边的人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