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香茶漱口后,融墨来问她今日要穿哪身衣裳。
江善芷犹豫了。她本非太重衣饰之人,一应不过得体便好,不过今日她却挑不定衣裳。她认识左一江有段时间,都已论及婚嫁,可她还没以“江善芷”的身份好好与他见过一次。
唔,上次在宫里被捉弄的可不作数。
“这件,太鲜艳了些,不妥。”
“那裙子素淡了,不妥。”
看过所有衣裳,她还是没能挑定,总觉得哪件都不好,融墨被得她磨得无奈,连她自己也不解自己为何会莫名挑剔起这些,便又闷闷地随意指件衣裳正要换上,陆氏却着人给她送了身新衣过来。
……
江府的大门外马车已经备妥,只等江善芷出来,便先去安乐侯府,再随他去四夷馆见苍羌的使团。可江善芷还没来,江府先迎来车马仪仗。
“罪过罪过,怎劳烦安乐侯亲自过来了?”
得了门房的通禀,江世城亲自到了门口相迎,他没想到本说定是江善芷去见他,可临到头却是左一江亲自驱马带着安乐侯的仪仗队过来了,不知底细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两家发生何事了呢。
“太傅大人客气,江姑娘与本侯一样都是替大安出力,替皇上分忧,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左一江从马上跃下,抱拳朝江世城施礼。
“话虽如此,可怎好让侯爷等候,失礼了。”江世城说着又向下人吩咐,“去,快去催催大姑娘,就说侯爷在这里等她了。”
“不要催,让她随意些。这点时间本侯还等得起。”左一江阻止道,他过来可不是为了催她。
正说着,里头就有人跑出:“老爷,大姑娘来了。”
左一江闻言望去,朱红大宅门里头的影壁后拐出道人影,有别于从前婷婷袅袅的身姿,江善芷今日像株小松,满身风骨,叫他一眼就失了神。
江善芷并未穿袄裙,身上是套改良后的骑射服,绣着云纹的大翻领,松枝飞鹤的箭袖,腰间是玄色革带勒出的纤细挺拔,脚踏皂靴,长发攥髻,束着纱冠,以碧玉簪之,露出张顾盼飞扬的脸,不是闺阁女子的模样,倒似哪家少年翩然而来。
如此的江善芷,一扫昔日纤弱,美得惊心。
“见过安乐侯,见过祖父。阿芷准备好了。”江善芷手心全是汗,走到门前就朝两人行礼,也不敢多看左一江。这衣服是她母亲早备下的,女官服制没这么快赐下,她若要随他入朝,穿得太女子气倒不好了,不若这身骑射服,英气勃发,显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之姿来。
“安乐侯已经等侯多时了,你快随他去吧,别误了正事。”江世城叮嘱几句,又交代随行下人小心侍候,这才放人离去。
左一江上前半步,亲自引她上马车,江善芷这才抬头看他。
这一望,也是微愣。
左一江素来穿着随心所欲,每次见他,他都是一袭单薄衣袍,可今日他竟按爵位穿了冠服,齐肩圆领、大襟阔袖的蟒袍,通身的气派高华,他又将长发尽束于冠,一改往日清秀,竟有些张牙舞爪的夺人气势。
江善芷心咚地一撞。
“江姑娘,请上马车。”左一江已经替她掀开马车帘子。
江善芷见他进退有礼、规矩安分的模样,倒像两人第一次见面似的,不禁笑了,道了声多谢,踏着脚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江善芷独自坐在车里,局促难安,便趴到窗边挑帘张望,不妨便撞入双桃花似的眼里。左一江没在前边领路,而是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她一挑帘,他就望来。
两相对望,二人均是一怔。
“江姐姐,你紧张?”倒是左一江先回神,瞧出她的不安,他笑起,口吻没了先前的严肃,仍是从前的顽皮。
“嗯。”江善芷紧紧巴在窗沿上,可怜兮兮看他,也没了才出江府时的气势,“我这样……这样合适吗?”
她从来没这么打扮过,怕人……尤其是他觉得怪。
左一江仔细看过她的眉目后,笑得愈发灿烂:“姐姐这模样,叫我发愁。”
“啊?不合适吗?”江善芷手捂上脸颊,不安道。
“不是不合适,是太合适了。”
“那你发愁什么?”江善芷有预感,自己又被他给欺负了。
左一江长叹口气,表情为难道:“我发愁是因为,像小生这意志坚定的人,都被姐姐的美迷得移不开眼,别人自然也一样。小生既不能挡着不叫姐姐出来,也不能让姐姐不这么美,今后少不得自己烦恼,替姐姐做个护花使者,永保姐姐平安。”
“噗。”江善芷听得笑出声来,双颊红云浮起,眼眸却亮如星夜,“就你爱胡说八道。”
“我哪是胡说?有我护着,你紧张什么?横竖有我在,绝不叫人欺负了你去。”他挑眉抛了个媚眼。
江善芷笑瞪他:“还不叫人欺负我?就你欺负我。”
“哦。”左一江恍然大悟,“说错了,除了我之外,绝不叫别人欺负你。”
“……”江善芷甩下帘子,不和他斗嘴了。
说不过他的歪理。
……
四夷馆是大安朝专用来安置四夷来朝的外邦使臣行馆,苍羌的使团就住那里,由礼部与鸿胪寺共同负责接待招呼着,左一江不过走个过场,只要按着礼部一早拟定的规程便可。
马车在四夷馆外停下,早已守在馆中的礼部侍郎抱拳而来:“下官见过安乐侯。”
左一江摆摆手:“侍郎大人不须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