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禺姜眼眸微垂,眼神中带着留恋不舍,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过往,缓缓说道:“涵儿,她是西梁皇宫内的一名舞姬,倾国倾城,名动西梁。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皇宫之内。”
“我和她一见钟情,许下终身,我发誓我一定会娶她。后来,她的名声更盛,除了西梁国主对她觊觎之外,还有一些兵力强悍的部落也觊觎她的美色,甚至扰乱了整个西梁国好不容易维持出来的平衡。她甚至有了祸国殃民的名声。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不顾一切,我要带她走,带着她离开西梁皇宫,最终,她抛下一切,跟我逃出了皇宫,我们算是私奔了。后来,我们隐居到一个小山村,拜堂成亲了,不久之后,她就有了身孕。”
“可是,西梁国的混乱,并没有因为汉姬的失踪而停止,反而导致了西梁政权岌岌可危,各部落纷纷而起,征战掠夺,征伐不断。汉姬虽然顶着祸国殃民的名声,代表着西梁皇室的昏庸,但是这何尝不是其他部落推翻西梁皇室政权的机会?”
康王禺姜叹了一口气,又说:“该来的,总会来。那个时候,我的阿爸是部落的首领,他只有三个儿子。我二哥英年早逝,大哥有勇无谋,阿爸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做出这般叛逆不到大不孝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弃我。他找到了我们,跟说我,乱世出英雄,他要谋宏图大业,要我回家,要我抓住这个机会带领部落,推翻西梁政权,自己称王称霸。我阿爸很了解我,他了解我心中真正的野心,他的那些话,正中我的心中真正的想法。我也不甘心屈居于草原偏隅之地,做一个隐姓埋名的丧家之犬,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己的妻子出现在世人面前。”
“可是,我放不下汉姬。我知道,以涵儿是汉姬的名声和美色,只要她一出现在我的部落里,必然会给我的部落带来灭顶之灾。阿爸走后,我辗转反侧,日夜犹豫焦虑,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涵儿她从小混迹于西梁皇宫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又是天资聪颖,最懂人心。我的犹豫和野心,根本瞒不住她。没过几日,她就跟我摊牌,给了我二选一的选择,是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永远隐姓埋名碌碌而为,还是回到部落在十年二十年之后大权在握,甚至统一西梁建立政权,成为西梁唯一的霸主。我犹豫了,我……”
“涵儿走了,不告而别的走了。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野心,她替我做了决定。她当时还怀着孩子,还怀着赤赢。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挽回不了涵儿的心,她有多决绝和无情,我比谁都清楚。”
康王殿下把故事讲完了,他讲的断断续续,十分简短。他转身,看向听得专注的顾熙月,说:“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江山美人不能共享的故事会。我知道你是赤赢未过门的妻子,讲给你听,就是讲给他听。我并不为自己当年离开汉姬而后悔,但是……既然他是我的儿子,甚至有心帮我一统大业,为何又迟迟不肯来见?嗯?”
他结尾的语气上挑,隐约带着挑衅:“还是说,熙月姑娘在赤赢眼里,根本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他宁肯不来见我,也不想来救你?”
顾熙月强忍着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忽然间明白,当年米塔大婶为何要替康王禺姜做了决定,为何宁可怀着孩子也要离开他!无论是二十多年前,还是二十多年后,康王禺姜的本质上,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今天命人把她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她知道汉姬的事情,甚至也没有问她一句“汉姬现在过得好不好?”,反而是利用这段故事,来从她口中得到赤赢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顾熙月的错觉,她似乎能感觉到,康王禺姜已经觉察到赤赢就在她身边的事实,所以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目的无非是为了找出赤赢。
至于找出赤赢做什么?真的是要续父子之情?顾熙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她记得,康王禺姜至今也并无子嗣,那么他想找到赤赢,是不是为了让赤赢继承他的称霸大业呢?
“熙月姑娘为何不说话呢?”康王禺姜紧盯着顾熙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顾熙月微微一笑,说道:“他既然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最了解他才对。”
康王不悦:“什么意思?”
顾熙月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夫妻情深,自然比不过宏图大业!他既然留着你的血脉,怎么可能来救我呢?”
“你!”康王禺姜被堵得说不出一话,双目眦裂,瞪着顾熙月,恨不得伸手掐死他。
此刻,顾熙月才把眼前的康王,与当初她在蛮匪营地逃跑那一夜,要用马鞭抽赤赢的人合为一体。他虽然有赤赢的脸,但是,他没有赤赢的心。
他不是赤赢,也不可能像赤赢一样,对她温柔体贴,绝对不会伤她一丝一毫。
康王禺姜彻底不想再装下去了,直言道:“我知道赤赢应该就在康王府内,甚至应该就在你的身边,只要我把你一直扣在我的身边,我不担心他不现身。”
顾熙月沉默了一下,问道:“您要见赤赢,真的是为了父子情深吗?”
“你觉得呢?我是会为了父子情深的人吗?”
顾熙月毫不客气的摇头:“绝对不是,不然二十多年,汉姬有孕在身离开时,你绝对不会让她就那么离开的。”
“倒是个聪明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