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稚拿着风筝笑着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干净纯粹。因着是上午,日头照的正好,也不刺眼,打在念稚不施粉黛的脸上像是透着光般。加之念稚的浅蓝色短袄长裙和手上粉红色的风筝交相辉映,惹得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好看便也罢了,偏看过了便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两岁,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拿着风筝的念稚也楞住了,但她是因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身后吓得,她原以为只有张启山和副官陪着,却忘了还有他们身后的一众官兵。她回过神来便没有在意,跳着走到张启山身旁,露出一排明晃晃的皓齿,柔着声音对他说:“佛爷,我能买个蝴蝶风筝吗?你看它多好看,我若是不带它走,它会伤心的。”
此时跟前所有人都羡慕起这位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来,就连佛爷身边的副官都在心里敲起小鼓,想看又不敢看。张启山看着小鹿似的念稚,真想一口答应她,但他还是颇为高傲地说:“可以,不过你得好好求我。”
副官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冷战,一向沉稳的张大佛爷何时变成这般,他以为以念稚的脾气必然会呛回去,但眼下这位江小姐竟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仰视着佛爷,一手拿风筝,一手抓住佛爷盘在胸口的胳膊道:“好佛爷,念稚求求您了。”
张启山听后,嘴角简直要扬到天上去,却装作不耐烦地说:“罢了罢了,给你买就是了。”副官上前付过钱,又跟上佛爷,看念稚在前面跳来跳去地挨个摊子逛。
就在念稚要跑去一个卖鸡蛋的摊子时,张启山一把扯住她,“我看你又跑又跳的,腿脚利落的很,之前该不是在装病吧。”念稚挣开他,笑嘻嘻地说:“是吗?我竟没有发觉呢,看来以后我要是生了病受了伤,佛爷可要多带我出来玩儿,这样回去准保就好了呢。”
又走了一会儿,张启山叫道:“别跑了。”说完便朝念稚伸出一只胳膊,念稚自然地挎上他的左胳膊,双眼盯着张启山笑了。“笑什么,可是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
念稚摇摇头,看着他们俩缠在一起的胳膊说道:“昨晚佛爷说过,我挎住您的胳膊便可保我一晚无恙。不知我这样挎着您一辈子,能否保我今生无恙。”这句话说完,张启山的喉结动了动,压着嗓子说道:“你可以试试。”念稚听后粲然一笑,便不再看他,拉着他一起逛摊子。
再往里走,就有几个乞丐靠在墙边晒太阳,其中一个边挠着头发边对张启山喊道:“佛爷,今儿您气色不错呀,可是身边这位小姐的功劳?”张启山笑道:“快要派米了,你可莫要忘了前去领一些,好堵住你这张嘴。”
墙边的乞丐听到此话皆乐得很,没一会功夫,张启山带着念稚在一个算命摊子前停下,她心里纳闷,佛爷可是要给自己算上一挂。张启山从副官手里拿过酒,轻敲桌子说道:“铁嘴,我带了好酒,咱们喝上两盅?”
一个算卦打扮的人醒来,带上圆眼睛,对佛爷说:“还请两位里面请。”齐铁嘴收了摊子,带着佛爷和念稚进了内堂,端上几盘小菜,又说道:“怎么佛爷也不给我介绍下新得的美人啊。”
张启山给三个杯子倒满了酒,开口说:“这是江小姐,江念稚。这位是有名的神算子。”齐铁嘴立马接过话,“不敢当,不敢当,江小姐叫我铁嘴或是老八皆可。”
念稚张嘴就喊:“八爷。”齐铁嘴推了推眼镜,摇摇头,“叫我老八就成。”念稚心想不过是一个江湖上算卦的,能让佛爷亲自带酒上门,定是有些手艺在手的。她端起酒杯闻了闻,真的是好香的酒,念稚没多想,说道:“敬你们,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当真一口喝了个精光。
她喝的时候听到佛爷在旁边叫她,她放下酒杯问:“佛爷,你方才叫我做什么?”张启山看着她面前的空酒杯,说:“我想告诉你这酒烈的很,可现下看来似乎是晚了。”念稚喝完觉得没什么,许是自己从前喝多了勾兑过的酒,便豪爽地把酒杯推到张启山面前,“满上。”
张启山和齐铁嘴交换了眼神,还是帮念稚倒满了酒。齐铁嘴裂开大嘴笑道:“原来佛爷找了个女中豪杰。”不一会,念稚便觉得有些头晕,坐在凳子上像个不倒翁似的晃得厉害,想伸手夹菜,却怎么也够不着。
二人看着念稚醉酒的模样被逗得大笑,念稚翻着白眼叫佛爷再给她倒一杯,齐铁嘴看到念稚醉得七荤八素,便对张启山说道:“我知道佛爷此次来的用意,此人是佛爷您的贵人,却也是您的孽缘。切记不可动情,如若不然,则是伤人伤己啊。”
张启山抱着念稚迈进大门,众人皆羡慕这位江小姐每日由着佛爷抱来抱去的不用走路。
他看着怀里满身酒气的女人,醉起来是那样的可人爱,可他一想到那句不可动情便心烦得很。他强迫自己放下怀里的人儿,可她却伸出双手勾住自己的脖子,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一狠心,把她的手扯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走开,心想这不知是第几次抱着她回来了,若是还有下次,便是让她爬也要自己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