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血,小九该有多疼,他怕一碰小九就会喊疼,可是在触及小九紧闭的双眼时,银淼才不得不看清现实。
方才还会用一双澄澈眼睛看着他的小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就在鬼界所有人一致对外之时,却忽略了鬼界内部可能也混进了魔界的人,而如梓发现小九的时候已经太晚,小九奄奄一息只会喊主子二字,不多时便咽了气。
外头的声响越来越弱,银淼一直呆坐在地,忽被一道巨大的冲力推开,他整个人往一旁跌去,若不是如梓扶住,他定摔个头破血流。
银淼抬着满脸泪水的抬头看,房中血红衣衫和地下的血融为一体,而姜瑜秀素来挂笑的脸被不可抑制的悲痛代替。
“小九......”姜瑜秀轻轻唤了一声。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银淼捂住脸大哭起来,只是满俩灰败静静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九,半晌,搂过小九的腰将小九从冰凉的地下抱起来。
银淼看着姜瑜秀,在这一瞬间,在战场上厮杀嗜血的鬼王已经不见,唇抿的极紧,眼中涟漪闪闪,忽的两道清泪挂在脸上。
姜瑜秀这辈子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和沉仞的决裂,一次是小九的死。
而造就这两次的,都是同一个人。
银淼看着姜瑜秀慢慢走出房间,背影萧条,脚步却稳健,他听见姜瑜秀低声对着再也无法开口的小九呢喃一句,“我给你止血,你便不疼了。”
银淼猛然于喉间吐出一口鲜血——他到此,都羡慕着小九,姜瑜秀待小九好,为小九哭,小九这一生能遇见姜瑜秀,都是有幸的。
可他疼得死去活来,他心心念念的放在心尖的,都未曾见他一面。
银淼想,到底是不是错了,神妖便不两立么,他不信,却由不得他不信。
楚季闭关两日时,三界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妖界易主摇摇欲坠,鬼界被魔界袭击元气大伤,而幸免的天界不知何时才会惹来祸端。
君免白和蒋遇雁一直守在楚季的闭关口,即使是知晓三界变化亦不敢轻举妄动。
楚季是在蒋遇雁落住的殿中闭关的,初到蒋遇雁的府邸,入眼是和秦宇生前府邸一样的红梅,楚季知晓蒋遇雁对秦宇用心至深,却不知连红梅这样的嗜好也好学了个足。
他不禁笑问,“你也喜欢红梅?”
用的是戏谑的口吻。
蒋遇雁沉寂半晌,也没有多做解释,只答了个是。
楚季便当他是追随秦宇的喜好。
闭关的时日是楚季最沉静的日子,他想起过往许多,人生二十载竟是被仓夷和君免白填得满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如今仓夷已不在,便只剩下一个君免白。
到了第三日,闭关日全,白玄来殿中见他,面对他宽厚的脸,楚季神情沉寂如湖,心中毫无涟漪。
白玄问他可是做好准备,楚季笑得潇洒恣意。
横竖能不能承受住,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纵然是走到绝路他也不会回头。
七魄归元需承受的痛苦难以想象,楚季端坐于阵法之中,依旧默念静心经,他屏蔽所有的外界,脑海中只剩下仓夷——他为仓夷而战,也为君免白而战,更是为自己而战。
忽然一股极其强烈的气流窜入自己的骨中,时而似寒冰时而如火烧,楚季只觉自己行走于冰火两重天,额头上落下的汗不知冷热,血液似乎有千万股气流在互相冲撞着,直往他的天灵盖冲撞而去,似乎要将他的头骨打开。
纵然是有所准备,楚季还是疼得不禁低吼出来,但困于阵法之中不得出。
他硬生生抗住这千万股气流,浑身似要被冰冻起来,冷得他不住打哆嗦,须臾又被架在火上一般,灼烧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样剧烈的痛楚,让楚季觉得自己被生生撕开两半。
即使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的念头,他知晓君免白有多担忧他,也知晓让君免白不阻止他七魄归元是何等困难。
若是放弃,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君免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季身上的寒冰烈火才停止对他的侵袭,楚季瘫倒在地,听得白玄问他可好,他便在地上压着嗓子低低笑出来,心中只有两个字,成了。
同时,那千万股气流似乎也融入他的体内,他顿觉真气充沛,从未有过的大振。
楚季撑着地慢慢站起身,额前的发早已经濡s-hi,他浴火而来,抬眼眼底尽是神采奕奕。
白玄手执一柄金色缨枪,楚季微怔,听得白玄缓慢而稍显疲惫的声音,“秦宇生前便是用这一柄缨枪所向披靡,我现在将他物归原主。”
楚季伸手接过金色缨枪,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在某一瞬间体会到那风云男子所被赋予的厚望,但他却不觉白玄物归原主四个用得恰当。
白玄又道,“秦宇的战袍在......”
却被楚季打断,“我非秦宇,不想鸠占鹊巢,这柄缨枪我收下,替他重看三界风光,但战袍属于他,我不会拿。”
白玄哑然,而那恣意万千的身影已经走至门口。
楚季一把将门打开,而门外,明媚生花,除此之外,眼中尽是君免白清俊的脸庞。
他看见君免白惯有的笑容,听见君免白素来的清朗音色,“道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年未见,你愈发光彩动人。”
刹那便觉得,所有承受的痛苦都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是秀秀死,也不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