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奕这边结束、到家,池珺已经睡着了。
床头柜上摆着批到一半的文件。钟奕看了眼标题,是盛源的事,就没往下看。
他坐在床边,身上带了点酒气,神智却很清醒。缓缓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另一只手则放在男友脸上。
很柔软。
手指拨了拨男友的发,卷在指间。再细细地摩挲小池总的眉眼。
在别人眼里,这两年,小池总身上愈发带了侵略性。但在钟奕看来,男友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而在谈判桌上,池珺眉宇间会有种很锋利的“漂亮”。相处越久,钟奕就越能欣赏。要知道,最初与池珺在一起、觉得心动时,他的确没有想这样多。
大约是觉得痒,池珺微微拧眉,含含糊糊地咕哝了句什么。
钟奕停手。
还是有点冲动了。他累了,应该好好休息……钟奕低头,看着男友淡色的唇,微微笑了笑。
他的确有点不知道的事。
就在今天下午,池珺终于、终于,和设计师说定,要在戒指上留什么字样。
是设计师先提醒他:“如果要在八月做出来,现在就要确定了。后面还要找材料、定款式——”而且他也不知只接待小池总一个客户。
小池总脑海里转过许多思绪,把自己想过的、设计师提议过的所有样式都列出来。张媛始终跟在他身边,多多少少,能猜到小池总最近在联系什么。但也和保镖郭哥一样,被池珺“封口”。
池珺还问她:“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媛停一停,诚恳地:“这种事,还是要您觉得合适啊。”
好在池珺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指望张媛说出什么更具体的建议。
倒是张媛,她犹豫一下,补充:“小池总,你也说了,这是‘订婚’的戒指。之后还有正式的婚戒,所以……”其实可以当做尝试一下,更正式的,到婚戒时再考虑啊。
池珺若有所思。
和设计师讲:“我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只是想和他‘试一试’。”
设计师心中一动,明白:来了。
池珺沉吟:“give it a try...”问设计师,“可以吗?”
设计师笑一笑,说:“您觉得合适,就是最好的。”
池珺想了想,说:“那就这个吧。”
算是敲定。
兜兜转转,还是一句颇长的话,或许会在戒指上刻一整圈。
但现下,池珺的确觉得,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了。
他心情缓和。在海城,天气回温,俨然要进入夏天。五月初,拖了整整两个月的合作案终于签订最终合同。对外宣布的时候,池北杨、池铭都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至少在这份合作持续的几年内,池珺与池南桑的联盟都不可撼动。要说造成这一切的,当然是半路杀出来的钟奕。池铭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除去那晚的男孩儿,他又陆陆续续找过一些人。最先的思路,是找和池珺模样有些相像,又好摆布的。但钟奕一律视而不见。
池铭不得不承认:的确,他那个“弟弟”,至少在模样上,无可挑剔。这算是池北杨对池珺最大的“馈赠”了。
如果要从同一类型的来找,实在太难。
可不同类型的呢?
……照样被钟奕无视。
池铭叹口气,暂且停下这份“多管齐下”。他也不是真那么有j-i,ng力,要去当一个老鸨。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先前用老六做事时,池铭觉得,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很“方便”。但再方便,他们也是有所求的。像是一群鬣狗,贪婪、下流。
如今所图甚大,他得细细考虑。这不是一杯麻醉剂的问题,是真切要付出很多。又是盛源董事会即将召开、双方都有许多活动的敏感时刻。这一回,要把自己扯出去,就很不容易。
要找一个原本就“有动机”的人。
想到这里,池铭的脑子里,还真冒出一个对象。
但他又迟疑:好像,目前为止,“他”的动机,还不太够。
……
……
这漫长的两个月,钟奕的部分j-i,ng力,始终被丛竹的事情牵扯。他太明白丛竹对丛兰、对池珺的重要性了。尤其是在京市那几位股东的站队方面,不得不说,除去谈家兄弟的“感情用事”,马才艺的“倾向老友”之外,其他所有股东,都是要看真金白银说话。只是有些人程度深一些,有些人程度浅一些。
丛竹安然一天,京市的股东们就能安稳一天。甚至不用丛竹特地为盛源“行方便”。他在那个位子上,就是一种风向标,让下面的人为盛源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同样的审查,在规定范围内,快一步通过;同样要缴税,主动提供一些隐藏很深的减免方式。
现下制度,基层犯错,要连累上层一同免职。王书记在几年后遇到的情况,与此类似。
而钟奕如今做的,是提前一步,把基层的问题曝出来。他在背后,提供隐秘的渠道,使递消息的人顺利通天。
王书记焦头烂额。
丛竹则接到来自海城的电话。是父亲,还有妹妹,对他说,希望他更慎重一些。有些事,现在做了,就是与姓王的绑在一条船上。
这些话,由钟奕说,丛竹还要掂量。但由老先生说,丛竹便一凛,思绪顿时清明许多。
等电话挂断,书房里,钟奕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能做到这一步,当然不止是因为他有个“孙婿”身份——丛老先生认不认这点,都不好说。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