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嗡鸣声和咔哒声轻轻地搅动着温暖的空气。
“范斯,记得每两个小时测量血温,别偷懒。”
晚上九点,娇小的女主任准时下班,她匆忙摘下无菌帽与口罩,嘱咐值班人员相关注意事项,锁上工作日志,然后拎上j-i,ng致的小挎包,踩着疲惫的步伐离开培育室。不管怎样,她想尽可能赶在她的孩子入睡前抵达家中。
范斯把温度计放进消过毒的镀镍匣子,口罩上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透过玻璃窗,目送纤细的背影通过走廊尽头的重重安检,最终消失不见。他吹了个轻快的口哨,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各处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不久前,这座疗养院的内部地图、警戒线与安保人员的具体数量,以及这些摄像头的详细方位都被标注打包成压缩文件,加密发送至某个指定邮箱。
但范斯仍然有些担心。
他能接触并获得的情报相对有限,几乎都是些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还有多少设备与火力,难以预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的行动称得上铤而走险。
如果不是他的头儿意志坚决,他会建议取消整个不成熟的计划。
可事已至此……
范斯掠了眼机械腕表,颤抖的秒针在延后五分钟后终于指向正上方。
他深吸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测定起模拟羊水的浓度。
*
疗养院占地虽广,但只有一栋呈曲面形弧状的建筑物。它很长,很高,总共三十层,加厚的防弹玻璃幕墙反s,he出远处灯塔上s,he来的幽光。
据线报,这栋建筑物下十层是各式各样的科研实验室,中十层是用途不明的培育室,上十层才是所谓“疗养院”的正体。那里“住”着因各种使人发笑的名义被共和政府请来作客的政要名流。
在德尔塔突击小组人手一份的作战图纸上,有个用红色五角星标注的位置,那就是冷近被软禁的2102号病房。
楼内戒备森严,进出需要扫描手腕上的生物身份识别码,每层楼的电梯口和安全通道入口都有持械要员把守。晚九点后上十层实施宵禁,任何人不得走出病房,违者当场击毙。
俨然一座c-h-a翅难飞的高级监狱。
但这难不倒周岐的德尔塔小队。
他们这伙从各地抽调来的j-i,ng英最擅长的任务就是,潜伏与暗杀。
德尔塔能潜进任何团体与房子,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任何一只落单的猛兽从世间蒸发。
“喀喇”,颈骨断裂的声响在昏黄的厕所隔间内突兀地响起。
一阵布料摩擦的响动,男人束好金属皮带扣,穿上防弹背心和统一制式的黑色西装,戴好有线耳麦。耳麦里,光着身子倒在马桶边的那位仁兄的同事们正在热烈讨论换班后将去哪里吃小龙虾。
周岐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双手。
刷刷水声中,另一只耳朵里的耳麦正传来小组成员的实际进展。
“a1换装成功,正前往一楼电梯伏击。”
“b3换装成功,正由消防通道上至七层与范斯碰头。”
周岐:“注意监控。”
空气中逐渐蔓延血腥与杀机。
十分钟后,德尔塔突击a组成功掌控左区电梯。
周岐低头走出洗手间,大摇大摆横穿这个洁净如镜的大厅,乘坐电梯,上至目标楼层。
监控室里,监察员敏锐地发现有两名要员正违反c,ao作,在非换班时间擅离工作岗位。他按下电梯广播语音键,用严厉的语气盘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个时间去21楼干什么?报上你们的编号来。”
他的双眼紧盯着小小的屏幕,只见其中一个要员抬起脸。他愣了愣,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脸,那张脸冲他嚣张地抬了抬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紧张地吞咽口水。随后,脸的主人缓缓抬起右手,冲着摄像头,比了个更加嚣张的中指。
脑中登时警铃大作,监察员随即伸长胳膊想去按c,ao作台上那枚红色的紧急按钮。
“咻咻咻——”
耳后却突然传来压抑的闷响,那是尖锐的子弹经由消音装置震动空气的动静。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颤抖的指尖没能触摸到按钮,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往后倒在了血泊里。
“叮——”
电梯停在相应楼层,门外守着的两位要员正在小声闲聊,带着笑音的话声被电梯抵达的清脆叮声打断。
这个点升上来的电梯有些反常。
二人相视一眼,警惕地退开些许,拔出腰间别着的枪支,拉栓上膛,食指扣上扳机,对准了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里面却空无一人。
二人面露困惑。为保险起见,其中一人举着枪探身进电梯,左右环视,确乎没人。他松了一口气,压下黑洞洞的枪口。
“楼下哪个狗娘养的又没事乱按电梯!”
那人骂骂咧咧地缩回脑袋。
他的同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紧张了,放轻松。”
“切,我紧张个屁……呃!”
“老张!你,你们是谁,唔唔唔……”
死神的镰刀自头顶不讲情面地落下,两具温热的躯体颓然倾倒。
周岐朝队友点头示意,转身便朝2102房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