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谷喉.结微动,强行咽下心中悲痛,道:“我没事。”
等两人顺利抵达门前,里面的哭声已经散去多半。
薛岑将行李箱的拉杆换到另一只手,看了喻谷一眼,敲门。
门内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响,门被拉开一条小缝,继而逐渐扩大。
暖黄的光从门缝中争先恐后的挤出,落在喻谷脚边,照亮了他的小半只鞋。
“你们是……?”
一位妇女出现在门里,她看着外面两个面生的人,毫不掩饰的露出困惑。
“是师娘吗?”薛岑估计喻谷应该说不出话,抢先一步道,“我们是张老师的学生。”
一听到“张老师”,妇女的眼中立马又噙满了泪,她赶忙转移视线,没让眼泪流下来,随即后退了一步,对两人道:“先进来吧。”
薛岑站在喻谷身后,手掌覆上他的背,稍稍一推,喻谷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空间不大,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
喻谷视线在这些人的脸上一扫,清一色的不认识。
那些人在两人走入后,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意外的没见过,只好相互对望,满眼都是茫然,满屋都是尴尬。
妇女关好门走进来,先是将两拨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喻谷这才得知,那些人中多半都是张桓的旧友,剩下几位,均是张桓的兄弟。
“你们,从挺远地方来的吧?”妇女看了一眼薛岑手中的行李箱,略有些过意不去,道,“劳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薛岑忙道:“不劳烦,我们家住这边,是去出差才带了箱子,原本也该回来了,没想到听到消息——师娘,您节哀。”
妇女眼中又有晶莹的泪光闪过,她苦笑了一声,道:“别叫师娘了,我是你们张老师前妻,已经没资格做你们师娘了。”
里面一人听到,忍不住c-h-a嘴:“胡说什么,老张执意和你离婚,都是因为他的病,不然他才舍不得让你走。”
这人旁边一人也搭腔道:“就是。再说了,他出事儿,你还不是回来了,说什么没资格的。”
妇女没出声,更没应那边的茬。她后退了两步,招呼两人道:“你们先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薛岑叫住了她,道:“师娘,别忙活了。”
他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两个白信封来,恭敬的递过去,道:“我和喻谷就是过来看看,顺便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妇女望着那两个白信封,有点不好意思接,可推回去又不合适。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接过来,道:“没有什么忙,后事家里这边都给准备了,三天后办,你们如果有时间,想去送他最后一程,可以来。”
薛岑应了声“好”,道:“我们一定去。”
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俩人也没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双双告辞,准备离开。
喻谷几乎全程凝重脸,一句话没有说,反倒是临走之前,忽然问了句:“张老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那次我们同学聚会还和我们一起,怎么会这么快……”
张桓前妻一直忍了又忍,到这里总算忍不了,泪水像是开了闸,汹涌的涌出来,怎么都收不回去了。
从张桓家离开的时候,喻谷也已经哭成个泪人。
薛岑一直握着他的手,或是劝,或是安慰,怎么都不行。
喻谷一边哭一边不断重复着:“上次还好好的,跟我们吃饭,跟我们唱歌,一点迹象也没有,怎么可能这么突然?”
薛岑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柔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他那时候已经病了,晚期,已经没得治了。他是因为还惦念大家,才答应去聚会。又怕我们担心,对他的病情只字未提——乖乖,快别哭了。”
喻谷也不想哭,可他控制不住。
“那时候要是知道他生病,”喻谷一抽一抽道,“就不该让他喝酒,也不该让他跑那么老远,我们也不要去唱什么歌了,陪着他就好。”
结果那天,他们玩的开开心心,却谁都没有多注意张桓,更没有人发现他身体上的异样。
薛岑收紧手臂,更用力抱紧他,道:“没发现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知道,他就是想开开心心的看看大家,高高兴兴的和我们吃一顿饭,再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我们那天玩的很开心——我们开心,他也开心,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你没听刚刚师娘说吗,他走的很安详,没受罪,没吃苦,走的前一刻还拉着她笑……”
说到最后,薛岑的声音也有些不稳,鼻子也泛起了酸。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相拥在夜色中,彼此谁也没有说话。那一刻,他们只有对方,仅有彼此。
三日之后,薛岑和喻谷一身黑色正装,出席了张桓的葬礼。
除却他俩,班里的很多同学也都到了场。
遗体告别仪式时,喻谷又见到了张桓。他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那里。其实看他的样子,是与那日同学聚会时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只是脸上没了血色,身上没了生气。
仪式的最后,全体送别者要围着死者遗体走一周。
喻谷听到有许多同学发出极小声的啜泣,更有同学忍到最后忍不住大哭起来,唯有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他的泪水早已在那天晚上全部透支殆尽了。
最后一面,最后一程,喻谷也不希望哭着见他。
正如薛岑说的那样,张桓不希望他们悲伤,他想看到大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