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裴澜之搂着他,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
他对陵珑脸色冷淡,同时心底隐隐不安。
陵珑冷厉地站在他的面前,抬起剑,指向裴澜之的怀中人,“主人,你该醒一醒了。”
裴澜之脸色瞬变,他哪里还能让荆雨在他面前受伤?当即喝道:“把你的剑放下!”
荆雨瑟瑟发抖,“陵珑,你怎么啦?”
陵珑冷眉一挑,剑光直刺,“妖孽,给我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裴澜之大怒,“快给我滚!”
幻境里的月光被乌云遮挡,陵珑能够出现在此处已然十分不易,他从邺城一路找到剑谷,最后在树林里发现了陷入幻境的裴澜之。
为了能够将裴澜之救出,他不惜也同样踏入幻境。
这是荆雨的记忆,他与曾经承诺会照顾裴澜之的自己合为一体,但他后悔了,他不该应下荆雨托孤的请求。
每一只剑灵和主人的羁绊都独一无二,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c-h-a手荆雨的记忆,可他现在必须硬着头皮将裴澜之从梦中唤醒,任由裴澜之这样沉溺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他咬着牙,“主人,你看清楚,你怀里的那个不是梧吹剑!”
裴澜之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他是……我最后赶到了他的身边……我绝不会放手。”
荆雨将他抱得更紧了,纤弱无骨的身体与他贴合,“主人……澜之……”
想到荆雨遭受的一切,裴澜之就心疼得要命,他轻轻摸了摸荆雨的脸道:“荆雨哥哥,说你喜欢我。”
荆雨从善如流,“我喜欢你。”
裴澜之满足地叹息。
“他不是荆雨。”陵珑闭了闭眼,裴澜之已经陷入了梦魔所给的甜蜜梦境无法自拔,但梦终究是梦,是幻觉,是假象,“荆雨已经死了!”
“没有!!!”裴澜之当即声嘶力竭地反驳,他气急败坏道:“他没死,他没死!我不许你说他死了!”
话还未落,他的脸上就已经满是泪水,他放开了床上的荆雨,走到陵珑的面前与他对峙,“我不许你说他死……他还在我身边……”
他的神智早已在记忆的反复折磨中受到创伤,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他只想活在有他的荆雨哥哥的世界里。
陵珑道:“别再自欺欺人,裴澜之……你该长大了。”
他说完,一剑刺向床上的荆雨,将惨叫的荆雨捅了一个对穿。
裴澜之猝不及防,瞳孔一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天全是荆雨的鲜血,他哀嚎着扑向陵珑,肝胆俱裂之下,竟忘了一招一式,凭着拳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与陵珑厮打起来,陵珑不敢伤他,因此扶风剑也摔出老远。
可是幻境并未因为荆雨被击杀而结束,过了一会儿,胸口空着一个大洞的荆雨再一次缓缓坐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轻声哽咽起来,“主人……主人,好疼啊,主人……”
荆雨诉说痛楚的声音仿佛魔咒。
裴澜之犹如被惊雷劈中,心如刀绞的时刻哪里还管得了陵珑,他牵挂着他的荆雨哥哥,又飞奔过去,“我看看,我看看,别怕啊……别怕……我给你去叫大夫!”
陵珑就要从地上翻身起来,“裴澜之!”
可是就在这时,一只结实的手臂忽然勒住了他的脖颈,陵珑反手想去握剑,却逆着光,看到了勒住他喉咙的人——是另一个裴澜之,是新生的幻象。
这个裴澜之满面癫狂之色,狠狠将他勒得挣扎起来。
“所有阻止我和荆雨哥哥在一起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陵珑喘不过气来,被禁锢得无法反抗,他进入幻境之前就经过恶战,现在身处敌人的幻境之中,他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于是只得向着不远处抱住荆雨的裴澜之喊道:“主人……主人!你清醒一点!”
然而裴澜之完全沉溺在了荆雨的怀抱中,他深深地嗅着怀中人身上的气息,神色哀恸道:“荆雨哥哥……对不起,我可不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这是他上辈子未能向荆雨传达的愧疚和爱意。
荆雨温柔地回应道:“可以啊。”
“裴澜之——!!!”陵珑登时被勒得眼前一阵昏黑,手中的剑也被幻象夺走了,幻象把扶风剑架在陵珑的脖颈上,陵珑反抗时刺伤了幻象的腿,可是不远处的裴澜之同样痛呼一声,半跪在地,他的动作便停住了。
幻象力大无比,“你也该死,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和荆雨都瞒着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陵珑睁大双眼,刹那间,锋利的扶风剑割开了他的喉管,在他还企图嘶吼着唤醒裴澜之的时候,鲜血从他的脖颈奔涌而出,他的声音彻底在幻境中消失了,只剩下沙哑的嘎嘎作响声。
第66章 九命猫
幻象把陵珑扔在地上, 任由他捂着喉咙不敢置信地望着裴澜之的两个身影, 他们逐渐合二为一。
不……
不可以……
裴澜之搂着荆雨, 轻轻摇晃着,仿佛正在诱哄摇篮里一只生病的猫崽,神情安宁, 难以得见的幸福终于出现在眼中。
陵珑落了泪,他在地上缓缓爬着,血迹森森, 蔓延出一条血路, 直到攥住裴澜之的衣襟,就像曾经荆雨乞求裴澜之那样, 他的声音形同砂纸,凄厉又嘶哑, 几乎难以辨认音调,“主人, 你忘了吗?你还在等梧吹剑回家啊……”
裴澜之安抚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