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溪水一路行走已离府衙稍远。
转角处溪水汇入大河河边尚有一条船近岸泊着。
船不大式样典雅颜色古朴像已历了许多年的风雨连船舱边的两串红灯笼也褪了色泛着沉沉的灰白。
原来置于那边亭子里的茶炉和琴具都已被搬上了船。但此刻所有人都被船头上一名弹着箜篌的美人吸引了视线再也顾不得欣赏独幽琴怎样的名贵茶炉怎样的精巧僮正烹着的茶又是怎样的清香扑鼻媲。
楼眠携木槿上了船却是仿古人跪坐在船舷边的茵席上湿污了的裤角立时被垂下的袍角和宽大的袖子挡住。既然身在水上便是别处还有些水迹也不以为奇了。
那边僮刚刚奉茶上来便听人回禀道:“太子殿下、雍王殿下到了”
楼眠便站起身来笑道:“太子这是好长的鼻子敢情蹭咱们的好茶、听咱们的好曲来了”
许思颜远远见了那弹箜篌的美人眸光已是一闪似笑非笑地望向许从悦。
近来一直事多预备给他的礼物到现在没来得及奉上倒是楼眠听他提了一次居然放心上了。
许从悦也已瞧见了那美人。
黛紫的衣裙低低的堕马髻鬓间一朵殷紫的绢制牡丹加上肤腻柔脂眸转月辉玉心弱骨我见犹怜生生地映亮了陈旧古朴的船只。
这样的美人想不瞧见也难。
他的脚下便顿了顿。
楼眠微笑道:“太子妃嫌闷微臣正好也乏了便叫了这位解语姑娘过来切磋切磋乐理。不想太子和雍王居然也有此雅兴。”
许思颜已自走到木槿身畔和她同一张茵席并肩坐了笑道:“你们闷了乏了便自个儿偷着乐我活该守着那些案卷愁白了头?解语姑娘有好听的尽管择一首弹来听听。”
楼眠欠身将许从悦引至自己上首待他坐了自己才跪坐到他旁边轻笑道:“雍王这女子似乎一直在看着你呢”
花解语自许从悦出现果然始终向他含情凝睇连许思颜的吩咐都似未曾听到。忽听得楼眠话这才腮晕潮红含羞低下头去。
许思颜本不喜她但见她这副模样倒看得顺眼了些笑道:“敢情这眼里只有雍王没有我呢是不是非要雍王了要弹哪支曲儿才肯为咱们弹上一曲?”
花解语这才垂眸柔柔的声音如水光轻盈荡开:“太子有命贱妾岂敢不从?”
黛紫薄衫轻轻一掠如浅紫的云朵舒缓飘落她整个人便似裹在了轻云浅雾中如梨花带月如海棠含雨令人目眩神驰就这样优优雅雅将箜篌往怀中一抱已有千样缱绻、万种风情悠悠溢出。
至于那箜篌弹得怎样反倒没人留心了。
木槿虽是女人如今看这风姿也禁不住赞道:“果然是美人啊美人若我是男人无论如何也得把她收入囊中才好。”
许思颜斜眼睨之“不过是个弹箜篌的女人”
木槿已听了花解语来历悄声笑道:“若不是雍王喜欢的女人便是太子殿下心中的人间绝色了吧?”
许思颜将她腰身一揽凑她耳边懒懒笑道:“木槿你这是吃醋了?”
大庭广众之下木槿有些忸捏瞪他一眼再瞪他一眼……
许思颜泰然自若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一边揽紧他一边跟楼眠话。
或许本意是想和许从悦话的但许从悦正微冷了桃花媚眼瞅着花解语那模样再看不出是见了前世的恋人还是今世的冤家神情堪可回味。
楼眠依然是一贯的恬淡如水静静品茗听曲见许思颜和他话才转过头来眸光在许思颜扣于木槿腰间的手上暧昧一扫唇角已弯出清雅笑意。
木槿向来觉得楼眠无论何时何地都优雅出众却觉此时他那笑容越清雅越显猥琐忍不住转移目标瞪向了他。
许思颜便轻笑道:“眠有没有给瞪得心虚?”
楼眠微笑“臣心中十分坦荡并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太子见多识广连眼前这位美人都不放心上也大可不必将眠放在心上。”
这话听着暧昧倒更似在撇清自己让太子妃别将他计算进太子那些莺莺燕燕里……
木槿愤愤道:“放在心上也不妨。我正缺个每天替我端茶倒水弹琴唱曲儿的妹妹呢”
“噗”
许思颜一口茶水喷出咳了两声才道:“我也不介意”
楼眠那份优雅淡定便有些维持不住横向他们的眼神里有一抹刀割般的锐意。
许思颜便凑到木槿耳边轻笑道:“猜得出眠现在在想什么吗?”
木槿只觉他唇际有温热的气息扑到脖颈熨得她从面颊到耳根都滚烫起来低头弄着自己袖子心不在焉地顺着他话头问道:“想什么?”
许思颜道:“你看他一本正经装得跟嫡仙似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满心里正骂着呢他必定暗自在骂看这对奸夫淫妇又在拿我取笑逮着机会非整死人这对欠揍的奸夫淫妇不可”
木槿听得又羞又恼伸手便去拧他的腰“谁奸夫淫妇?你才奸……奸夫……”
许思颜捉了她的手悄笑道:“太子妃不如教教我一个人怎么奸得起来?”
木槿的手被他抓得动弹不得恨得咬牙切齿若非大庭广众之下着实有碍观瞻只怕已经一口咬上去了。
许思颜欣赏着她的手啧啧道:“瞧瞧这指甲长得还真快”
木槿瞧他脸上被她抓过的地方怒道:“没你脸皮长得快”
许思颜道:“必须的不然如何与娘子的指甲抗衡?”
“……”
木槿张口结舌。
她向来在人前装得木讷实则口齿甚是伶俐。只是论起皮粗肉厚闺房调笑却无论如何比不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