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国嘉隆九年,岁在癸丑。
红彤的日头斜挂苍穹,“轰——”的一阵声响,一束白光在天幕中乍现,如将蔚蓝的绸布从中撕裂一般。瞬间从南面刮来一阵大风,夹杂着沙尘,蒙了行人的眼睛。圆圆的太阳,如被狗食去一般,先是一小口,慢慢越来越大,直至整个日头全被吞下,天顿时暗了下来,璀璨的星子点缀天幕。
“天狗食日啦,天狗食日啦……”南楚都城洛阳,一身着青衣的老汉见此天象慌慌张张的叫喊起来,一时间,整个洛阳的街道,敲锣打鼓,吵闹声夹杂着哭声此起彼落。
怀城郊外,一低矮小山丘下,一位身体已经僵硬的少女,突然有了气息,心跳恢复,口开始有起伏,脸色由青白转红润。
疼……很疼……撕心裂肺的疼……
腔上方彷如有一重物用力挤压,脑袋昏昏沉沉,如被钝器砸中,脸上亦是火辣辣般疼痛。迷迷糊糊下,江暖仿佛置身一片混沌当中,耳边不时响起潺潺流水的声音,哗啦啦,很是清脆。江暖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雾蒙蒙,看不清周围的景致。慢慢的,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江暖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正午,高高的日头挂在头顶的一方天空,江暖抬起酸痛的胳膊,搓了下惺睡的眼睛,一时间被眼前的景物惊住。
此刻她正处一荒凉山丘下,头顶上是一方没有受过污染的蔚蓝色的天空,四周杂草丛生。她记得明明是春天呀,然而这里的草居然枯黄,看起来竟然有些秋日萧瑟的味道。不远处,渺渺炊烟升起,饥饿之中,她仿佛闻到了饭香。“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想来就是说的此处的景致。
江暖再次揉了下眼睛,确定眼睛没有花。心底逐渐发寒,昨晚姨妈心情不好,江暖陪着她开车上山兜风,哪知车行在盘山公路上,正巧一大石落下,“轰隆”一声砸中车身,之后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
“姨妈,姨妈……”江暖叫喊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哪知手按地的刹那,被自己的手惊住。
浓浓的寒意再次袭来,身子禁不住开始颤抖,她的手居然……变小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江暖慌忙的往自己身上看去。此时,她上衣穿着布大花褂子,袖子上还补着两个补丁,下身穿着一条布棉裙子,不知什么原因,裙子的下摆被划破,上衣与裙子脏乱不堪。身子随着自己的视线的移动轻颤,灿若星辰的眼睛充满了惊恐。
江暖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不远的一处小溪奔去。看到清澈的水面倒映出清丽身影的刹那,眼底的惊恐再次放大,身子由轻颤变成剧颤。腿脚一软,愣愣的坐在地上。
水里的女孩不是她!原本时尚的波浪大卷长发已经不在,两条黑的麻花辫垂在脑后。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庞,被瘦瘦的瓜子脸取代。还有……小手情不自禁的向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寒意与恐怖充斥全身,这的的确确不是她!
原来的她承袭了母亲的大气与美丽,除了坚挺的鼻子长的像父亲外,简直是母亲的一个翻版。现在这副身子的主人,虽然看起来清秀,但是单薄的身子,消瘦的脸颊,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这应该是梦吧!江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痛的同时,她的意识逐渐回归。很疼,不是梦!她……居然穿越了!茫然与无错瞬间占据了她内心。
“哎呦,你这贱丫头命还挺硬!”江暖正发呆之际,一尖锐的女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江暖毫无意识的回头,只见一面色黝黑,头戴木钗的妇人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正指着她。妇人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眼底满是不屑。
“哼!赔钱货,都晌午了,你爹快回来了,赶紧回去烧火做饭。”妇人见江暖呆呆的望着她,往前走近一步,鄙视般的说道。她讨厌这个丫头!想当年,因为这个丫头,婆婆没少找了她麻烦。
眉头因听到妇人的话而微微皱起,然而江暖的脑袋却飞速的旋转着,爹?做饭?难道她是她娘亲?可是看着妇人那刻薄的模样……江暖摇了摇头,往后方看去。
因为妇人的走动,妇人后方藏着的一毛头小子,藏无可藏,完完全全出现在江暖的视线中。许是营养不足的缘故,小男孩长的面黄肌瘦,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男孩见江暖盯着他看,先是一阵心虚的害怕,然后用眼角偷偷瞅了妇人一眼,见妇人恶狠狠的看着江暖,这才慢慢抬起头,扬起脯,用手指着江暖不屑的说道:“看什么看,赔钱货!”
江暖原本见男孩面黄肌瘦,心生怜悯,此刻听闻男孩的话,突然生出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苦笑,别人穿越不是大家小姐,就是里的公主。只有她江暖,这么悲催!生在一穷人家庭不说,还不招人待见。
突然脑中一束灵光乍现,她跟她阿姨一起出的事故,她穿越了,姨妈会不会也在这里呢?
想到此,江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无视刚才说话的那对母子,焦急的往四处看。虽说她刚才喊了几嗓子,万一姨妈身受重伤,昏迷后没有听到也是不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