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翠心里头这悔恨,几乎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见大儿子拉开了冉银花,郑翠抬手就劈了自己两个耳光:“儿啊,是娘害了你!娘当初就不该想着跟冉氏她娘的交情,给你定了这门亲,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回来……”
郑翠早年跟冉银花的娘是一个村儿的,两个人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等到各自嫁人了,冉银花的娘却是个命不好的,婆婆生了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婆婆死了没两年,她丈夫又病死了,冉家的家境愈发贫困起来;而那时丁家却因为丁铁斧在峒主府当护卫,所以吃饱穿暖,日子很是过得去。
郑翠看着旧时的姐妹如今生活潦倒,再一看她家那大闺女冉银花是个吃苦肯干的,家里家外帮着她娘做了不少事,回来跟丁铁斧一合计,就给大儿子定下了冉银花,借着这门亲,丁家平常没少接济冉家,冉家的日子也能逗逗巴巴地过下去。
郑翠没想到自己念着旧日的情,结果却娶回来个祸害,心头一口老血怄得差点没喷出来,抬手还要往自己脸上打去:“是我做孽啊,瞎了眼娶了这祸害进门,进门几年都不开怀不说,还生生把我儿的差事都给弄没了,把峒主都得罪了,我----”
丁大柱和丁二柱连忙一边一个,跪下来紧紧将郑翠的手给拉住了:“娘,娘您别这样!”
丁家两个儿子在这边劝着,撇了冉银花一个人还缩在一边哭,丁铁斧错眼瞧见,只觉得心烦,见门外不少人影晃着,还有些人探头探脑伸进来看热闹,实在忍不住脾气,暴喝了一声:“都别哭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哭也不顶事,以后怎么办,总得先商量个章程出来,还有二柱这边,有没有受他嫂子牵连,这事也没问清楚,就听到哭哭哭----
在家里从来不发脾气的公爹突然暴喝这一声,而且连正眼也不瞧自己,冉银花更是吓坏了,脑子一蒙,什么也没想,爬起来就往外冲去。
丁铁斧担心这儿媳妇一个脑子发轴会去寻死,不得不叫了丁二柱一声:“二柱,去看着你大嫂跑哪儿去了!”
丁二柱连忙急急在他哥耳边低低叮嘱了一声:“哥,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抬步去追冉银花了。
都说妻贤夫祸少,平常丁二柱也只看到这大嫂勤快,还格外关心着大哥,本以为夫妻两个嘛,肯定是想的着,没想到居然会关心过了头,生起那种疑心来!
家里现在这情形就是大嫂造成的,丁二柱只憋着一口气跟在冉银花后面,也不想上前去劝她回来;见她并不是寻死,而是一头哭一头跑着,一径跑出镇子往她娘家那个村子去了,远远见冉银花进了她娘家的门,丁二柱也不再往前走了,转身就回去跟他爹交差了。
冉银花的娘冉王氏正在家里择菜打算做晚饭了,一眼瞧见大闺女一路哭着跑进门,唬得连忙菜篮子都打翻了:“银花,出什么事了?”
听到自己亲娘的声音,冉银花一头就扎进冉王氏怀里大哭起来,冉王氏哄了半天,才抽泣着把今天的事说了。
冉王氏原本就愁苦的脸上不由皱成了一团:“傻闺女哎,峒主那是什么人,这种事哪能拿到明面上去问的就是你男人也没脸啊!闹得你男人差事也没了,你婆家能不恨你?!”
冉银花登时又是一阵大哭:“娘,我当时一听到镇上全是这些话,人都懵了,她们又说、说我嫁到丁家这么久都没开过怀,丁家肯定会借着这事儿休了我……”
女儿嫁过去好几年都没怀上,虽然郑翠念着老姐妹的情谊没埋怨过一句,可冉王氏心里也一直不得劲儿;听到闺女这么说,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都是娘命苦,连累得你小时候跟着娘吃不饱穿不暖的,亏了身子……”
丁大柱打小儿吃穿都还行,人长得高大端正,而冉银花当姑娘时却长得瘦瘦巴巴的,面皮儿发黄,那时冉王氏成天就念叨着,担心丁家会退亲,弄得冉银花心里一直都七上八下的,直到丁家过来迎亲那天,冉银花都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等进了丁家,公婆还算和气,冉银花虽然在丁家慢慢长回了肉,也养得白净了,可就是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找了大夫过来看了,只说让她好好把身子将养几年。
公婆虽然没埋怨什么,可跟冉银花前后脚出嫁的姑娘,早就是当娘的人了,有的已经接二连三地生了好几个,跟别人一对比,冉银花心里很是自卑,更是生怕丁家会借着这事休了自己,平常也格外关注丁大柱的一举一动,心思敏感之极。
好在丁大柱一心扑在差事上,并没有跟街坊邻居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打过多少照面,冉银花心里这才安稳了点,谁知道男人这头一回跟别的女人有牵扯,就是扯到了峒主呢?
冉银花当时一听到这事儿,只觉得浑身都跟掉进冰窟窿似的,恍恍惚惚中听到旁边那几个一起说话的姐妹们说着什么她虽然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男人在外搭上了峒主那样儿的,肯定会把她休回家的话,心里那一点勇气倒是突地燃了起来。
冉家那情形,她要是被休回娘家了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如拼一把去求求峒主,让她放了自己男人。那几个姐妹不也说了吗,峒主都是暗地里做的这些事,肯定要面子,当众去求一求,峒主臊了脸,面子上搁不住,就不会沾惹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