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族长听到徐子陵由离去之意,也忙上来挽留。徐子陵见不用在寺院住宿,而且傅君倬重伤未愈,也不方便在山野露宿,又见这几人挽留的殷勤,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住了下来。
用过晚饭之后,傅君倬照例闭门不出,入定运起九玄大法,为早日恢复功力而努力。徐子陵推迟过村民的热情招呼之后,也回房休息。他的性子本来就颇为恬淡,在山中学道两年之后,越发的飘然出尘,对于人世的纷乱与杀戮有着强烈的排斥和抗拒,连带着对对于幽游山林、寄情山水的生活越发的向往起来。他不像是寇仲,有着出人头地的yù_wàng,对于男女情爱,并没有特别的留恋,无论是单婉晶还是沈落雁,都委婉的向他表达过爱意,但是对于她们,他虽然感激与她们的垂青,但是心中并无多少心动的感觉。天性向道的他,更喜欢一种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生活,这次他虽然奉师傅的命令前去东溟派谈生意,但是聪慧的他早已经隐隐猜到师傅的用意,因此才不急于赶往东溟派,甚至因为救治傅君倬而耽搁了行程。
说起傅君倬,不知为何,徐子陵对这位外表刚强冷漠的高丽女子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傅君倬对他的态度虽然冷淡,但他却隐隐从她冷漠的外表之下察觉出她有一颗柔软的心灵。傅君倬冷厉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让人忍不住呵护的柔弱,这份别样的气质隐隐吸引着徐子陵。他不知道着是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谊萌动,但这是单婉晶和沈落雁都没有带给过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去探究体会。
不过,徐子陵毕竟道心清澈,这些思绪只是微微在脑子里打转一圈,就给他抛了出去,放在一边。对于他来说,这一生唯一的追求已经确定,那就是探寻那至高无上的天道,追寻人生最根本的意思,领略宇宙自然造化的无穷奥妙。
想到这里,徐子陵顿时有解脱出来的感觉,就像从泥泽中拔出深陷的足子,回复一贯的潇洒豁达,脑筋再度活跃运作。他闭目调息,继续修习着长生诀。他的际遇神奇,先是在师傅独孤凤的指点下修成了千古无人能够练成的道门至高宝典《长生诀》,其后更是得当世药王孙思邈指点,将长生诀与医术结合起来,以另一种角度阐解长生诀的奥妙,气疗术不仅是医学上发前人所未有的治疗手段,更是一种别开天地的修行方式,医人既是修行,对于人体了解越深,他对于《长生诀》这开发人体潜能,蕴含着天人化生的无上奥秘的宝典领悟的越深。精研气疗之术的他,短短的三四年来,功力进境神速,单论真气的深厚,已经不输给那些成名数十年的高手。
说起来,他虽然得独孤凤传授无上剑术《心剑神诀》,但是因情出剑、纵情任我的《心剑神诀》完全不对徐子陵的胃口,反倒是不成熟的“太极”理念深深的打洞了他,现如今更是成为了他的武学根基。
太极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阐明宇宙从无极而太极,以至万物化生的过程。乃是蕴含道家无上至道的奥义,虽然独孤凤交给他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武学理念,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发展潜力。这些年来,他在师祖张果的教导之下,遍阅楼观道的所有武学,张果将他视为衣钵传人,甚至连一些楼观道秘传,连独孤凤都不会的绝学都传授给了他,而他更将这些武学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武学体系,已经踏上了一条寻找属于自己的武道的道路。不过他毕竟的体系初立,疏漏的地方还有很多,尚有许多地方需要思索。
思索之中,徐子陵不自觉地他把两掌平放,一手掌心微虚,朝天平放,一手食指拇指虚扣,状如捏珠,忽又化为两手交错,变化出种种不同的诀。
万念归一。
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内外的分隔彻底崩溃下来,虚极静笃中,身内气脉轰然震动,长生诀、气疗术和先天气诀藉著不同九字真言手印融合为一,入我我入,人天合一。
徐子陵倏地醒来。
用醒来形容实在不大妥贴,因为他一直没有入睡。那是无法形容,习练《长生诀》气功而来的有别于一般睡眠的精神状态,浑体舒泰,静中见动,时间像完全停止推移。
他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隔壁外传来推门的声响。
隔壁居住的正是傅君倬,此时万籁俱寂,小院之中空荡沉静,在徐子陵空明澄静的灵觉之中,并无他人存在。而傅君倬推门而出,穿过小院,并不停留,而是向着禅院的方向走去。
种种疑问,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过徐子陵澄明空澈的脑海。
微睁双目。
徐子陵微微沉思片刻,便长身而起,推门而出。虽然知道傅君倬此时出去,多半是有什么事情要避开他,但是傅君倬现在重伤在身,没有丝毫的动手能力,万一遇到危险,只怕没有反抗的机会。因此他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跟上去,只是为了避免傅君倬的尴尬,他决定只是凭着灵觉远远的跟着,并不靠近。
此时明月高挂,照的院中一片白亮,徐子陵踏月而出,如一缕青烟一般,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中。
此时夜色幽深,禅院寂静,抬头眺望,依山而建的清凉寺院,在晴明的星月之夜下,大殿层层拔高,充盈着层次丰富的静态美,如画如梦,带着一种别样的禅境意味。
傅君倬走到寺院门前,清冷的玉容之上露出一丝冷笑,此时院门半开,透过半开的院门,可以看到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