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混账东西,”仲崇堂一歪躺倒,道:“初五,捂着耳朵,别听他们胡扯八道。”
初五想了想,抬手捂着初六的耳朵。牟渐春和焦重望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还有许多荤话,初五自己多半都听不明白,初六更是懵然无知,只是初五大致听来也觉世事艰难,不想让这些话过初六的耳。
两人一直喝到天明,船头上丢着数个空酒坛子,焦重望只提来两坛也不知如何多了那么些。
半夜里他两个似乎还端着酒坛跳起舞来,牟渐春尚可,焦重望的身形舞动起来,整个渔船都在他脚下晃晃悠悠,船舱里睡倒的大小三个跟着上下颠簸,初五半梦半醒地看着一个胖大身影,一个丑怪脸孔在船头长歌乱舞,几疑自己发了什么噩梦。
“哇----”初六给吓哭了。
天明时候焦重望一步三晃歪歪扭扭地走了,牟渐春横在船舱里大睡,醒来的比仲崇堂还晚些,脸色比之前任一时候都更难看些,凶神恶煞一般尝了尝药汁,都吐出来,叫初五重新熬药去。一天下来指挥着初五忙这忙那,先后调了数回,熬了数回,终于定了新方子。
牟渐春把药包重新一包包分妥当,交代妥当,到天晚醉得缓过来些才乘船离开。
不一时船尾又有响动,船舷梆梆响,初五以为牟渐春忘了什么去而复返,跑去帮手拉他,却看见苏水朝搭手趴在船舷却不上船,就那么挂着,湿乎乎地抬眼看着他。
“小苏哥哥……”初五凑到跟前,抬手摸了摸他湿乎乎的脑袋。
三个多月没见了,他的脸看着更瘦长了些,眼下有黑晕,还有点肿,看人的样子让人心中一酸,说不出的难过。
“下,下来,”苏水朝拉住初五伸过来的手,道:“我,我教你凫水。”
“嗯?”初五还没回过神,苏水朝提着他往上一抽,跟着往后一倒,带着他就倒进水里去,噗通一下水花四溅,初五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一气扑进了湖水里。好一会儿才被苏水朝从水里举出来,两个一起翻上水面,初五甩着满头水滴,哇哇大叫。苏水朝举着一根手指跟他说:“嘘,嘘----”
“哦。”初五点点头,一边噗着水一边跟他笑。
“你,你先吸一大口气,然后,慢慢地……”苏水朝连说带比划地教他,带着他又往水底下潜去。
水面上一片平静,船上却多了一个颠颠跑来的初六,他从船舱出来找初五没找到,站在船舷跟前呜呜哭起来,越哭越是响亮。初五哗啦一响从水里冒出来,苏水朝举着他扒上船舷,初五比划着让初六别吵。
初六泪汪汪地看见,哒哒跑着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