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初五还学会赌钱,这个来钱容易,凭着眼尖手快赚了一阵,跟人打了几回架,让初六闹得赌不下去了。
初六越长大越不听话不说,还爱管着他,动不动就看他不顺眼,臭着个小脸给他看,十分烦人。早知道他长大远没有小时候那么乖巧可人,不如当初就扔了。他还不许初五提仲崇堂,最早初五也难过得根本不想提,到后来不经意就说到崇堂先生如何如何。
初六臭着脸看了他几次,终于问道:“崇堂先生为什么要让你杀我”
初五一愣,没想到他那时候哭得一塌糊涂倒还记得清楚明白,就有些语塞。
初六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仿佛他当真要动手杀他一样。
“不会不会,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不干坏事,不当坏人,就一点事也没有。崇堂先生是怕你学坏,不是想要杀你,也不是想要我杀你……”初五来回解释。
“不明白。”初六道。
“你还小,所以不明白,”初五苦笑了笑,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那时候也还小,我什么都不懂。崇堂先生救我们,对我们好是不一样的,他什么都懂,他知道自己会遇到那些事,他还是救我们。”
“不明白!”初六有些急了,问道:“你要是懂了,你就不对我好了吗!”
“你个傻脑瓜,怎么听的?”初五抬手敲他头,道:“崇堂先生是要我清楚明白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负起来。”
“那还是要杀我。”初六道。
“不是,崇堂先生……”初五再跟他说也说不清,初六听到后来混不讲理地抱着脑袋喊:“啊啊啊初五哥哥要杀我!要杀我!”
喊着喊着又委屈地哭个不停。
初五揍了他一顿,再往后渐渐就少提仲崇堂了。
只是每年深秋时候都带着初六回到渭水一带,不论南岸北岸,不论上游下游,随处捡个地方搓土插香,向着水中拜祭一回。就算他不提,初六自然也知道他拜祭的是谁,臭着脸跟他一道磕头。
拜了几回,一年比一年离开山峡更近,来去加意小心也一直没出什么差错。这一年就在开山峡跟前沉船那一段江流沿岸拜祭,过后想顺道去牟渐春的墓前拜拜,带着初六搭船过江。
这些年仲家不涉武林中事,声望渐消,渭南一地十诰圣教一年比一年兴盛,原本是洪灾之后度日艰难聚众谋生路的一群人,后来教条愈多,信众愈广,倒成了渭南最大的教派。初五想着仲家如今已然没有当年的势力,也就放心过来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