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猜到了吧?”赵延之盯着他看了一眼,病容瘦削,两只眼睛倒分外亮些,仿佛棋逢对手一样精光闪动。
“他原本,可是叫仲维?”叶尉缭语句虽有断续,却也没有半分犹疑,径直问道。
“仲家的人”韦性玉听来惊奇,不由地连声追问:“那他是故意潜入三尸门的吗虽然仲家人都挺坏的,可是,我是不是真的跟武林正道对着干了……诶呀。”
“玉玉你闭嘴,穿衣裳去!”叶尉缭道。
“我不说了!我听着!”韦性玉从脑袋旁边举起一只手讨饶,“嗤”一声又扯开一片破衣。
叶尉缭转头看向赵延之,要想让他吐实,少不得自己得有一桩说一桩先交代些,于是原原本本说道:“我在长乐府看见他就觉得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中间隔着许多年月,他的形貌神情也跟幼时全然不同,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到了齐云擂,见到仲家一个叫仲昂的小辈,依稀有些面熟,这才想起来,石由由或许就是仲家人,跟仲昂同属一支的堂兄弟。”
“还有。”赵延之道。
“他是崇堂先生的儿子。”叶尉缭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啊……”韦性玉叫了半声,捂住自己的嘴。“嗯?”封平平也听得有些惊讶,偏头看着叶尉缭。
“崇堂先生少年负气走出家门,游历江湖多年,成名之前家人许久没有他的音讯,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由长辈做主给他娶进门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给他那一房继承香火。”叶尉缭微微叹声,接着说道:“那孩子叫仲维,生父也是姓仲的,只是不在主家。后来崇堂先生回到仲家,觉得此事胡闹,退了亲,交代那寡妇的娘家人给她另择佳偶。那寡妇却不愿意,惦记着孩子仍要姓仲,就耽搁下来,仍是住在仲家一处偏宅。我跟着崇堂先生到了仲家,仲维见过我几回,他那时候比我高半头,总要寻衅跟我打架。崇堂先生在的时候,他虽然不服气,日子好歹过得下去。后来崇堂先生被举家追杀,逃亡在外,他们母子想必也过了一段极艰难的时日。几年后我终于顾得上探问他们母子的消息,也只打听到他们离开了仲家,不知所踪……却原来是进了三尸门。”
“冯安安收进门……”赵延之刚刚接上话又咳,锦妍妍拿一块帕子给他擦嘴,自己往下说道:“他被人打断了腿,他母亲背着他一路乞讨,冯安安自己有个残废儿子,看着可怜,多给了些赏钱,还领进府里好吃好喝安排了下人的差使给他母亲做。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仲家逃出来的,才知道他还给仲崇堂当过儿子。”
“两位留着他,是想着他记恨我们,将来会想方设法找我们的麻烦?”叶尉缭问道。
“养虎终为患,”赵延之淡淡惨笑一声,道:“这些年他办事勤恳周到,冯安安手底下的人多半都交给他管了。咳咳咳,也不是不知道他心怀怨恨,全无恩义,咳,只是想着,咳咳,他恨你们,恨仲家多些,总要借着三尸门报了仇再论其余……咳咳咳咳,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