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胡竞之心胸广阔,莫名背了个怕太太的名声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的自我调侃道:“以后可就全靠太太河东狮的名头去挡酒了!”
两人相互取笑过一阵也就过了,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慧秀听闻了这件事很是有几分忧心,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面子呢,妹夫现在是与妹妹感情好才不计较,却难保日后心里不舒服,况且这河东狮又是什么好名声呢,还闹上报纸了,这不是叫全天下人都觉得三妹不是个好女人了么……
因此,虽然妹妹妹夫的感情看着很好,一点也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她还是委婉的劝说冬秀要柔和顺从些……
冬秀对这种“为你好”的言论能说什么呢,她算是发现了,大姐这成天胡思乱想的纯粹就是闲的啊,以前为生活所迫,忙于活命,压根也没有闲钱和闲情来长吁短叹的感慨,现在嘛,被迫宅在房间里,人倒是养胖了些,多愁善感的情绪也不可避免的回来了。
她是不指望能改变大姐的三观和思想的,但是找些事情使她充实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正好天气变凉,她便整日的找了没雨的天气带着大姐和香儿出门做秋冬的衣裳去,借着做衣裳的名头自然也要去逛逛洋人开的大百货商场,去看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去喝喝咖啡馆里的下午茶,去梨园捧梅大师的场的,她甚至还带着她们坐着租的小汽车逛了整个租界最繁华的地方。
生活一下子叫人目不暇接起来,而大姐和香儿身上急遽的变化却也是肉眼可见的,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卑懦胆怯,到麻木莫名犹如牵线木偶,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淡定自如,也算是没有枉费冬秀的一番心思。
现在再看大姐母女俩,绝对能用判若两人来形容,生活的富足和眼界的开拓,足以叫她们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只是冬秀依旧很不满意,因为她深深的知道这种变化只是暂时把她们从以前的悲若境遇里拉出来了而已,却不足以叫她们能在这个社会上自立。
就像慧秀自己常说的:“我们娘两个总不好一直叫你们养着啊!”
她想报答冬秀,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只能给她们做鞋子、裁衣裳,捡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活来干,她原也只是个需要攀附着男人在安稳的后宅里生活的女人,毫无在这社会上自立的技能和本事,这不但是她自己的烦恼,也是冬秀心中一大隐忧,她的确是能养活她和香儿一辈子,可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是必须得有谋生的技能或工作的。
可在这个时代,没有学识的女人想要找到稍微体面些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对很多女人来说可能做□□都能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毕竟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攒下余钱供给嫁人。
冬秀一时也真不知道能给大姐找个什么事情做,只能带着她先多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接触,好歹叫她敢于走出家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