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也知道啊。”
一旁水开始微微沸腾,冯嫣手中拿着木勺,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动。
过了一会儿,冯嫣又道,“说来也奇怪,我一直喝不惯碧螺春,有一年偶然尝到了碧螺红的味道,很是惊艳。于是我把这事当作一件新鲜事同我母亲说,让她下次在家中摆宴的时候可以试试碧螺红,结果母亲笑我,这碧螺红不要说拿出去宴客,就是自己喝也不好张扬。”
“嗯。”魏行贞静静地听,点头应和。
“我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这就好比,长安城里没有哪家高门大户会说自己喜欢吃五香大头菜,就是真喜欢,往外说的也是五香雪里蕻云锦丝。
“‘碧螺春’和‘碧螺红’仅一字之差,采制起来又处处低人一头,不仅意头不好,名字上也藏不住拙。我们自己喝起来不合身份,拿出去待客就着,”李氏连忙道,“你就在家好好等着,你父亲已经亲自过去接人了……你先说说,找你姐姐干什么?”
“不是我要找,是殷大人有话想问她。”冯易殊压低了声音,“关于魏行贞的。”
一旁冯小七的动作明显慢了一下。
李氏颦眉,“哪个殷大人?”
“我大周还有几个殷大人……”冯易殊笑了一声,“哎,算了,和母亲妹妹说了也无妨,反正一会儿殷大人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什么?”李氏惊得站了起来,“时韫要亲自过来?他……今日不与陛下在司天台测日影吗?”
冯易殊摇头,“可说呢,殷大人的恩师,上个月前被陛下逐出洛阳、被迫致仕了,为了给师父平冤,殷大人这几个月在司天台将近百年来洛阳的测影记录都整理了一遍。
“今早薛太尉他们敢集体上奏疏,堵宫门,不是全凭一腔意气的,因为洛阳自古以来,就没有过无日影的时候——”
“这个今早爹都同我们说过了,五哥你不用再重复了。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巳时了。”冯小七歪着脑袋,“再过一个时辰,不就知道姐夫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是啊,所以殷大人才突然想着来问问阿姐,往年进出太初宫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此人,要是阿姐见过,便要问问她有没有从此人身上看出什么端倪——谁知道你们竟然把姐姐嫁给他了,还一直瞒着我,我可不要这种恶名昭彰的人当我姐夫!”
“行了行了,”李氏颦眉,“要是嫣儿真的看出了什么问题,她也不会对这个魏行贞这么青眼有加。再说这是你姐姐第一次嫁人,魏行贞也不算你正经姐夫……先等你姐姐熬过了二十四再说吧,不折腾了。”
一旁冯小七微微抬袖,“那个,殷大人……什么时候到?”
还未等冯易殊回答她,外面就传来了下人的通传——司天台现任主事殷时韫竟与冯远章一并回来了。
冯小七望着不远处已经步入庭中的两人,脸已经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李氏与冯易殊同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就要出门去迎,冯小七突然“嗷”一嗓子,整个人捂着肚子弯下腰。
“娘,我……我肚子疼!”
李氏一把抓住冯小七,“诶?好好的怎么肚子疼了?”
“应该是桃子吃多了,没事没事,我去趟茅房就好……”眼见殷时韫就要走到门口了,冯小七大力甩开母亲的手,“我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