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人是个法相,虽在下三境,却也已经是普通门派里的中坚。若不是顾着动静,怕惊了我等,恐怕少郎凶多吉少。”
其中一名夫子感慨。
“想来是塾里的疏忽,东海有秘境出世,大半的亚圣与圣人带着得意门生往临安去了。
正趁着塾内空虚,无暇他顾的间隙,才让你有了安危之难。”
徐见山和声道。
至于李少白为什么没去……
——他甚至没有门生。
“徐执戒多虑了,仲夏雨冰,晴日惊雷,一如祸福之无门,患厄之无状。安能以人微茫之身而窥天命乎?
这邪修本就冲我而来,出来和声道。
“想必少郎今夜受了不少罪,我等正是在主理教务的修身堂中挂职。先圣云:性安宁,而后能致学。
我三人议后,许了少郎一天事假,今日的早晚课就不必去院内了。”
“还请少郎尽快去齐备修行物什,有了传讯之能和护道法决,往后便可以更好的保全自身。李亚圣大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等也不留了。”
言语之间,张清和又是躬身拜别,三人将小五的遗骸收入乾坤袋中,化虹而去。
有人利落地走,便有人匆匆赶来。
不多时,李少白便到了张清和面前。张清和听了吩咐不曾挪动位置,不过以李少白之能,只消念头一扫,峰内也随处去得,且过不了半息。
他脸上是焦急的。
张清和见此内心不信任的抵抗情绪略微和缓了点。
“老徐知会我了,天宫的人?”
李少白面色凝重。
“是。”
“这就怪了,天宫之人活跃在中州腹地,在关中一向势力薄弱,怎么会想到动了长安的暗子对你下手?”
李少白移身踱步,示意张清和跟上。
“若说是乃父政敌,那朝堂上必然还有天宫之人。但也不对,政局之争,你已经无足轻重,文院也就罢了,何苦特意冒风险在真院对你下手呢?”
张清和听着“无足轻重”一词面色僵了僵,又觉得李少白说得算是在理,况且,李少白所想的,他早已想到。
“学生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小五败亡的过程和遗留的物件,张清和事无巨细全然交代了,包括文昌星君之流,是以李少白能想到的不比张清和少,乃至于靠着对天宫的了解,知道的更多。
“天宫的人,皆不知身世来历,因为古怪的目标亦或者说不得而知的仇雠拧成了一股子儿绳。
这些人或许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或许是市井小巷中的挑夫,又或者是青楼画舫内的清倌人,与天上神名对应,究竟有多少难以妄测。
而文昌星君……”
说起神名时,李少白不由自主瞥了眼天上,顺带压低了声音。
他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对天上的那位正主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载物榜十,天宫文昌,生平不详,欲将天机勾笔墨,书与人间尽微茫。”
道果门阀天衍阁发麒麟榜,载物榜,道果榜,合称三榜,是此方大界天骄争命传名的凭仗。
载物榜上书的已经是早已跻身洞虚大能的老牌强者。
张清和早有耳闻。
不过看李少白这架势,对别人的诗号都如此熟悉,怕是没少关注。
嗐,虚荣。
“顺带一提,你家老师也在榜上。
榜四十九,同道抬爱给了个诗剑双绝的诨号。”
李少白抬首,言语之间不无自得。
“先生,那其人既然是洞虚大修,缘何杀我?”张清和没有在意李少白的得色,反问道。
“没人能知道,天宫之人很是神秘,文昌的身份又在其中最为隐晦,他的本命物与天机因果有关。
若不是三榜是天地所钟的异宝,能捕捉天地灵机。
且文昌若不是曾只身尽屠一个没落的仙裔世家,怕是没有人能得知关于他的半点消息。”
再没落的仙裔世家,也有数尊混洞境老祖坐镇,虽然洞虚可称大能、大修,但是在一个大境界的碾压下,显然不够看。
可见载物榜十的战力是何等强悍。
李少白自问能拼死留住一个混洞老祖,但文昌的实力还是让他诧异。
至少在张清和破下三境之前,他不愿意自己的学生去找天宫同辈的麻烦。
就算到了中三境,也得准备万全,还要能够且战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