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恪的眼中,薛仁贵可是万金不换,区区五千贯,又算得了什么。
薛仁贵去柳家拜门,也是大事,李恪准了薛仁贵一日的假,而薛仁贵奉李恪之命,往大都督府账房支了五百金便出了府。
因是今日恰逢中秋佳节,再加之李恪初到晋阳城也未久,故而来往大都督府中拜府的倒也不少,大多是想趁着这个当口多多结交这位代天巡狩,执掌北疆的新晋“河东王”。
今日来府上赠节礼的既有州府正官、世家门阀,也有宗亲勋贵,都是整个晋阳城数得上的人物,不过对于这些人李恪倒也没有那般多的心思去一一应酬,只命府中人收下节礼,逐个回了礼便是。就这样一直到了午后,方才来了一个李恪必见之人。
“殿下,武夫人求见。”李恪正在大都督府书房中处置公务,便有王府卫率入内,对李恪禀告道。
李恪乍一听武夫人之名,一下子竟有些顿住了,还不知武夫人是谁,为何王府卫率在李恪下了回客令后还能专程通禀。
不过李恪稍稍想了想,也就反应了过来,问道:“可是王妃的娘家长姐在府外?”
王府卫率回道:“正是。”
武顺乃李恪正妃武媚娘的长姐,自然不是外人,怠慢不得,李恪听得武顺正在府外,连忙道:“快请,带武夫人到偏厅稍候,本王随后便至。”
“诺。”王府卫率应了一声,下去带人了。
王府卫率下去后,李恪处置了手头的事务,便直往偏厅而去,李恪到了偏厅门外,正看见武顺双手置于膝上,有些拘谨,在偏厅中静静地坐着。
武顺和武媚娘虽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也都很是聪慧,但两人的性情和喜好却颇多不同,武媚娘偏动,但武顺却多静;武媚娘喜着艳色,宛如国色牡丹,武顺却喜着素雅,好似出水芙蓉。
眼下的武顺正是一身浅青色打底,镶了白云边的石榴裙,外罩一件月白色掐花薄袄,青白相间,映地整个人便如盛开在池塘中的青荷,而武顺自己,便是花瓣正中花蕊上最是柔嫩的几许娇红。
“本王手中有些杂务,一时间耽搁不得,叫阿姊就等了。”李恪走进偏厅,对正在厅中坐着的武顺笑道。
若论年纪,其实李恪要比武顺还要稍长上两岁,但家中辈分却不可乱,武顺是武媚娘的阿姊,武媚娘又是李恪正妻,依理李恪也当随了武媚娘的称呼,唤武顺一声“阿姊”。
“小女拜见殿下。”武顺见得李恪近前,当即起身,便要屈膝行礼。
李恪见状,连忙抬手扶着武顺,道:“都是自家人,阿姊不必多礼。”
武顺被李恪扶起,下拜不得,于是起身道:“谢殿下。”
待武顺起身后,李恪道:“阿姊来的突然,怎也不命人提前知会一声,本王也好做些准备。”
武顺道:“殿下封圣旨节制河东,提调边务,当以国事为重,小女岂敢多扰。”
李恪笑道:“阿姊见外了,不知阿姊是何时来的晋阳,可是才至?”
武顺回道:“我也就今日才至,到了晋阳便来大都督府见殿下了。”
李恪问道:“阿姊怎的来了晋阳,可是有何要事?”
武顺招了招手,身后站着的家奴便抬上了那只原本放在角落的木箱,放在了武顺的脚边,武顺指着脚边的木箱对李恪道:“寒冬将至,小妹担心北地天寒,殿下身边短了厚衣裳,特地嘱咐我顺道给殿下捎上的衣服。”
李恪闻言,低头看着身前的木箱,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暖意,他身在北地,远在长安的娇妻终究还是时刻惦记着他的冷暖。
李恪先是命人将木箱送进了内院,而后对武顺笑道:“王府中事,还有劳阿姊跑一趟。”
武顺道:“殿下不必客气,再过七日,便是每岁贺兰家宗祠祭祖之日,我正好要去一趟代州,路过晋阳,也是顺路地很。”
李恪听得此事,问道:“贺兰兄长现已入仕,在京为官,轻易出不得远门吧?”
武顺嫁于了贺兰越石,而贺兰越石现在长安为官,在右威卫任仓曹参军事一职,轻易出不得京,更无从回乡,可武顺却出现在了晋阳城,自然有些奇怪。
武顺回道:“夫君在京中为官,不便远行,便托了我代他前往贺兰宗祠祭拜。”
李恪闻言,不解地问道:“据本王所知,应山公一脉当不是贺兰家长房吧,阿姊怎的能入宗祠祭拜?”
凡大唐世家门阀,每逢每岁宗祠祭祖,俱有严规,凡府中女眷,除长房正室夫人外,余者皆不得入内,贺兰家也是北地豪族,不是寻常门户,自然也有这样的规矩,李恪听了武顺的话,自然有些讶异。
武顺笑着回道:“夫君家中确不是贺兰家长房,依例我也当不得入内,但如今殿下巡狩河东,代州正在殿下辖下,贺兰家怎敢不敬着几分,早在大半月前贺兰家便专程来了人,要我代夫君前往贺兰宗祠祭祖,我这还是托了殿下的福。”
贺兰家也是代州大族,整个贺兰家上下,百余女眷,而除了长房正妻外,武顺是唯一入得宗祠的女子,这自然是贺兰家上下给了武顺极大的面子。
李恪闻言,想了想,明白了武顺的意思,也明白了贺兰家的意思。
贺兰家虽是北地豪族,世家门阀,但贺兰家所兴,却多依北周皇族宇文家,可自打北周国灭,宇文家自己都渐其势,贺兰氏也大不如前,尤其是自打入了唐后,贺兰家在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