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真达官本就是薛延陀酋首,威望极重,不弱可汗夷男,而今的他又手持可汗印信,更在叶护突利失之上了,自然可名正言顺地统领众军。
更遑论突利失军中本就有许多将领是出自梯真达官部落,是梯真达官旧部,对梯真达官言听计从,梯真达官令下,便有人上前拿下了突利失,献于梯真达官马下。
而随着汗庭被破,夷男败逃,卢山易主,突利失也被迫降了李恪,李恪北伐的最大敌人已经不复存在,李恪的北伐进程已经过半了。
但李恪北伐虽已过半,可相距收尾还远,因为远在北面的唐麓岭下,夷男和大度设还对峙于此,若是夷男和大度设不除,北伐之战便不算尽得全功。
就在李恪谋划卢山和突利失部的时候,李恪遣去北上唐麓岭传令大度设强攻夷男的信使,还有密见阿史那社尔的王玄策和阿史那云两人也到了地方。
这一日,阿史那社尔自大度设帐中议事回来,一路之上眉头紧锁,脸上也不带半分笑意。
方才阿史那社尔在大度设大帐中商议的便是李恪遣使之事,原本在阿史那社尔与大度设的交易中,阿史那社尔助大度设抵抗薛延陀,攻入郁督军山,助大度设在郁督军山称汗,而作为酬报,阿史那社尔则得金山,重立于突厥故地。
可随着李恪的手令送来,郁督军山已为李恪所有,大度设断没有和李恪争锋的胆子,故而这郁督军山也是不必想了
大度设既没了郁督军山的想头,自然还是要退回金山的,那金山自然就不能给了阿史那社尔,此番阿史那社尔和大度设商讨之下,大度设同意让出的便是金山东北向的草场和唐麓岭及谦河西南一带河谷。
唐麓岭和谦河一带也算肥沃之地,方圆数百里的草场,足够阿史那社尔族中六万余人游牧了,但问题就出在现在这片草场只有一半的地方在他们手中,另外一半则在夷男和咄摩支手中,这一半若是不在拿在手里,另外一半也无险可守,不过朝不保夕罢了。
这唐麓岭还需打下来才能作数,大度设给阿史那社尔的只是一个吃不着的大饼,阿史那社尔的心里能不憋屈的厉害才是怪事。
阿史那社尔心事沉沉地回了自己的军中大帐,却看见亲子阿史那道真正在帐外等候。
“阿塔,霍真突至,现在帐中等候。”阿史那道真对阿史那社尔道。
“霍真?”阿史那社尔已经有些年头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了,阿史那社尔一时间竟还未能反应过来,不过待他细想之后,便明白了来者何人。
阿史那社尔问道:“可是阿云霍真来了?”
“正是。”阿史那道真回道。
阿史那社尔问道:“好端端的,她怎的在此?”
阿史那道真回道:“和霍真一同的还有一个唐人,看样子多半是带来了唐廷的意思。”
如今的阿史那云已不是突厥霍真,而是唐皇李世民亲封的定襄公主,阿史那云来此带着唐廷的目的也并不奇怪。
阿史那设尔问道:“霍真来此可有旁人瞧见了?”
阿史那道真回道:“全程都是由我亲自迎待,不曾假手旁人。”
阿史那社尔道:“如此便好,此事干系重大,你就在帐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阿史那社尔说完,自己当先进了大帐。
大帐之中,阿史那云已经在内坐下,几载未见,阿史那云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出落地亭亭玉立,但模样阿史那社尔还是认得的,可真正叫阿史那社尔惊讶,吸引他眼球的却不是阿史那云,而是阿史那云身边的那个男子。
早年王玄策陪李恪出质突厥,那时阿史那社尔便常在李恪的身边瞧见王玄策,自然是还记得的。
王玄策是李恪的心腹,他在此处代表的自然就是现在汗庭的楚王李恪了,这么看来,王玄策的意思甚至比阿史那云来的要更加重要。
如今夷男已经败逃唐麓岭,郁督军山已为大唐所有,漠北虽还未全定,但局势已经明朗,日后漠北各部,无论愿或不愿,只怕都要看着这位楚王殿下的脸色行事了,如今李恪的心腹到此,阿史那社尔也不是不识变通之人,岂敢怠慢。
“不知定襄公主和王先生突至,阿史那社尔未能远迎,还望勿怪。”阿史那社尔入帐,对阿史那云和王玄策行礼拜道。
阿史那云上前,将阿史那社尔扶起,问道:“兄长快请起,兄长在西突厥多年,一切可还安好?”
阿史那社尔闻言,叹了口气道:“自打当年碛北大寨一败,叫夷男坐大,我无言面见可汗和阿史那氏众亲,这才远走西域,自力更生。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再渡金山,收复我突厥故土。”
阿史那社尔当年远遁西域,多半不是因无颜面见颉利,而是因丢了碛北大寨,怕颉利降罪,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他言及欲渡金山,收复突厥故土之事却是真的,贞观五年、六年间阿史那社尔都曾兴军东征,欲收复金山,不过都未能成事罢了。
阿史那社尔之言才落,一旁的王玄策开口道:“如此一来,倒是要恭贺将军了,如今将军与大度设应殿下之命,共讨薛延陀,已然全据金山,将军恐怕不日便可再回金山故土了吧。”
其实金山之事,王玄策根本就是故意在揭阿史那社尔的伤疤,大度设乃野心之辈。大度设未得郁督军山,手中所有也不过金山一地,又岂会同阿史那社尔均分。
阿史那社尔听得王玄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