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雁门关》演出前。
前两日的老戏显然是起了效果,闻讯而来的观众们络绎不绝,都想来一睹木石社的风采。木石社第一次接待如此数量的观众,场内的位子都坐完了甚至还有许多人还在场外排队。
前两天柳一青老爷子都未到场,到了初五他终于来了。
柳砚书正在后台安排各方面备台,冷不丁被叫了一声。
他回头一看是柳一青,忙问:“爷爷,您前两天怎么都没来?”
柳一青抬起视线,深深的看他一眼:“跟你爸……谈了点事。”
柳砚书蹙眉,不敢擅自再问。爸爸和爷爷能谈的无非就是家事,说不定还跟自己有关。难道自己和傅晨的事情被他老人家知道了?
柳一青见他脸色有变,又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
柳砚书越发惶恐。
只见柳一青吐了口气,淡淡笑起来:“别想东想西的,你跟晨小子安心唱戏。该化妆勒头了吧?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说完把他往化妆间里一推,自个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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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正式开戏。侍从分列两旁,萧太后与辽国众人上场。八郎与四郎作为驸马一同上前行礼,听闻佘太君挂帅,杨延顺回营探母。
驸马一去不返,青莲碧莲领命出战,双双被擒回宋营。宋辽交战,辽邦不敌。两个女儿在对方手里她如何也狠不下心肠,萧太后下令歇战言和。
两对儿女将换好蟒袍纱帽的二位驸马请出,佘太君与萧太后携手言道:
“你儿我女早联姻,北国南朝一家亲。从此弟兄莫争斗,千秋万代永升平!”
文武场奏起吹打曲牌,演员满满当当站了整台,携手朝台下谢幕。
有笑有泪,兼文兼武,整出大戏由此落幕,场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木石社的首演可称得上完美收官。
在道贺与鲜花环绕中,柳砚书看着身侧之人红了眼眶。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以一己之力创立剧团,他们做到了。不再是父亲口中的痴人说梦,观众、同僚俱是真实,他们真真切切的完成了木石社的第一场演出。
此后余生,他也将与傅晨、与整个木石社,完成上百场上千场演出,风雨同舟无畏无惧。
傅晨的脸被鲜花衬得更加艳丽,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眼缓缓望过来,其中盈满的是喜悦与万千深情。
姚小琴在一旁替柳砚书接过鲜花,在一旁使劲推了他一把。柳砚书一个踉跄,正正好扑到傅晨怀里。
耳边的喧嚣倏然远了,两人眼中只余下彼此。时机正好,再多的话语都是多余,傅晨在柳砚书毕生挚爱的戏台上,向他印下一个吻。
柳砚书从来端方克制循规蹈矩,只是与傅晨在一起之后,做了许多“荒唐”事。比如现在,他双手扶上了傅晨的肩,回应着将这个吻继续加深。
他余生只有两愿,一愿与戏相伴唱尽此生,二愿有人相伴携手而行。
傅晨都满足了他。
他也再没有什么好怕的。
柳砚书的喉咙有些发紧,以只有傅晨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今后就我们俩一块儿唱,好不好?”
一如当年,童声稚语定下的那句诺言。
傅晨低头笑起来,凑到柳砚书耳边:“好,我们拉勾。”
睽违多年,到头来,台上台下做夫妻的,也只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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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社的庆功宴办得很盛大,在五星级饭店定下了一整个宴会厅,将全体演职人员与提供过帮助的各方前辈都请入席中。
傅晨、柳砚书、梁鸿、沈幽明、穆凌霄以及许霖铃等等较为亲近的朋友们都坐在了同一桌。他们本还想把李嘉乐也叫上,毕竟他四处联系老同学也给木石社帮了不少忙,可他跟着沪京二团出差去了外地,只好就此作罢。
傅晨和柳砚书端着酒杯依次向每一桌敬酒,以慰众人辛劳。敬完一圈终于回到自己的这一桌,大家起身回敬。
许霖铃端着果汁小声笑:“你们这样好像婚礼敬酒。”
“是吗?”傅晨笑着望。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害羞,柳砚书的耳朵已经红了。
穆凌霄附和道:“那干脆喝个交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