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走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这款由神童亲自监制的应援t恤,队里人手一件,连退部的尼古学长、王子他们都有,然而除了神童本人,谁也不乐意穿。
这广告衫该不会也成为宽政大田径队的一项传统吧……阿走默默看着满面笑容的清濑,心想,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穿得如此兴高采烈。
清濑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看台——”
阿走脱口而出,“灰二哥,能在终点等我吗?”
这是自己今年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希望能在冲向终点线的时刻,看见最想见的人。
然而,话刚出口,阿走就后悔了。终点处向来是人最多的地方,工作人员、选手、记者、观众……全都挤在一起。灰二哥行走不便,一个人待在那里太勉强了。
他暗暗自责,居然向灰二哥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简直有点得意忘形。
阿走正觉惭愧,却听清濑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灰二哥?”
清濑双手搭在阿走的肩头,脸上露出明朗的微笑,“朝着我的方向,全力跑来吧。”
“嗯!”小小的心愿得到满足,阿走眼神一下子变得沉静专注,连呼吸的节奏都与刚才不一样了。清濑知道,阿走此时已进入到跑步的“世界”当中——选手的胜负角逐,并非是从发令枪响的一刻开始。阿走已经起跑了,没有人能追赶上他。
本次杯赛的东道主是东体大,换作一年前,阿走宁死也不想来这里。但是现在,会不会碰到旧日队友,有没有人会重提高中往事,这些都不再令他心烦意乱。他心中出奇地平静,一双眼睛只看得见赛道,还有终点站的那条横幅。
这样的自己,距离灰二哥对他“变强”的期望,是不是稍稍接近了些呢?
阿走报了两个项目,除了团体接力,还有一项男子五千米。身为箱根驿传九区纪录的保持者,还没上跑道,阿走就被各方记者围追堵截了好几次,耳旁充斥着“新纪录”“藤冈选手”“宽政大”等等关键词。他不擅长外交辞令,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心中大呼“神童学长你在哪儿”。
好在神童及时发现了阿走陷入的困境,如天降神兵一般赶到,把他解救了出来。阿走跟在神童身后,前往集合点,“神童学长,我刚才碰到灰二哥了。”
神童回头应道,“嗯,我也跟他见了面,不过暂时没带他去见我们的新队伍——怕给一年级的多加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说得也是。”阿走心想,我倒是觉得自己这会处在最佳状态。
就用今天的成绩,作为给他的见面礼吧。
冲出起跑线的一刹那,阿走感觉全身的力量源源不绝地涌出,仿佛有光催生了光,日照亮了月,令天地间从此长明。
他知道灰二哥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但是他没有去想;没有想,但是他知道。
请一直看着我吧,只看我一人就好。在这一刻,我的腿就是你的腿,我的身体就是你的身体,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不管多远的地方我们都会去到,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实现。
这里,有你和我的一切。
阿走越跑越快。他不在乎自己赶超了多少人,也不在乎前面还有多少人,因为那些都不是他的目标。
他追逐的目标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视野里,时时刻刻,无处不在。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追上,又或许永远也追不上,可是没有关系,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这样不停地奔跑下去。
清濑如约站在终点线后,就如他最后一战时,阿走在这里迎接他一样。这里就像他们两个人的归宿,所有的奔跑,所有的远行,都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对方身边。
阿走率先冲过了终点线,冲过了围上来的记者人墙,他没有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冲向等在前方的清濑。他张开双臂扑了对方一个满怀,喘着气,但是吐字清晰地说道,“灰二哥,我……喜欢跑步。”
清濑静静微笑着,回抱住他,“我也是。”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九、最完美的你
阿走的五千米项目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团体项目也拿了不错的名次,虽然积分有限,但大伙士气都很高昂,尤其是几个一年级的,比夺冠还激动,不过这主要归因于神童把他们介绍给了清濑。能跟景仰的前辈这么近距离交谈,自己在宽政大田径队的跑步生涯可算是一片无悔。
眼前的清濑学长身穿“冲啊宽政大”的t恤衫,外面套着件半旧运动服,笑眯眯地,看上去就是个容易相处的普通前辈。然而只要与他交谈几句,便会不知不觉被吸引,那开朗中带一点点危险的气质,就像浩瀚的银河川流,充满魅力,也潜藏着未知的可能。即便走路微跛,也丝毫无损他这种魅力,反而显得别有一番风度。
这就是老话说的“伤痛是男人的勋章”吗?小学弟们这样想。
收拾完东西,双胞胎闹着要吃烤肉,正好清濑也有空,于是决定借此机会聚个餐。这时候,阿走人不知去了哪里,手机也没带在身上。
清濑说,“我去找他,我们在大门口会合。”
在场的纷纷说哪能让灰二哥跑腿,随便叫谁去都行,清濑笑道,“没事,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再说,我找他会比较容易。”
松冈春好奇地问,“为什么啊,灰二哥?”
清濑一本正经地说,“我和阿走之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