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嫄不知道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只知道胸口要炸裂开,也没有停下来,直到无活呼吸,又被树枝绊倒,重重的摔到地上,才停下来。
他们跑进了一片半个高的杂草丛里,放眼望去一大片一望无际,而人躲在这里根本就寻不到。
孔嫄确实安全之后,才小口的慢慢平复着呼吸,身边的陆廉躺着一动不动,孔嫄脑子也有些乱。
还是因为陆廉身份的转变,前世那个嗜血侯是陆廉,想到陆廉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软弱让人保护的,她张了张嘴,总觉得这两个是一个人感觉不对。
或者说后来定是经历了什么大的变故,陆廉才变成让人闻之丧胆的嗜血侯?
“孔姐姐,你不怕死吗?”
孔嫄笑了,侧头看着仰头望着天空的陆廉,“谁不怕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一起跑?”陆廉侧头迎上她的目光,“我骗了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在欺负你,你该生我的气才是。”
孔嫄忍住要揉他头的动作,“情有可原,那些人处处设险井要抓你,你防备也是应该的。”
亲耳听到家人是怎么被人惨无人道折磨死的,孔嫄已经不忍心再怪他,特别是此时陆廉平静的表情,孔嫄也很担心。
“莲....陆廉,陆世子做了这些,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要为他们报仇。”孔嫄是真的怕陆廉想不开,只能给他找寄托。
陆廉没有说话,眼圈微微泛红,里面涌着湿意,可他仍旧强忍着没有让泪落下来。
“孔姐姐,我要去关边。”陆廉的声音很低,“我要参军,将为凭借自己的能力为陆家平反。”
孔嫄前世就知道嗜血侯是在边关那边建起的军功,此时听到他的想法也不意外,“好,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的。”
这番对话过后,两人再也没有开过口,日头慢慢爬上正空,暖暖的阳光直射在身上,孔嫄享受着这难得的暖意,拼尽全力逃命之后,她并没有放松下来,或者说短暂的安逸过后,忧心事都涌上心头。
二叔带着冶哥怎么样了?逃掉了吗?还有眼下她和陆廉要怎么办?又要怎么与家人汇合?他们能再回到官道上,那些人一定守在那里,远去边关那些人必也能想到,想必路上杀机重重。
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不安全。
“孔姐姐,你和我一起去边关吧。”陆廉侧过身子看着她,“那些人定会埋伏在官道及孔家人的身边,等着你出现,你若回去定会捉到你来威胁我,让我出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去边关。”
孔嫄苦笑,“好,一起去边关。”
待到边关,再给塞北之地的家人写信,或者她再去塞北之地。
流放有二种,一种是自行去流放之地,一种是被人押送,只要在一定的期限内到流放之地,人数够就可以。
其实孔嫄知道自己可以不回去,他们一路遇到这样的事,差役那边找不到人,足可以报一个伤亡,她就可以不去流放之地,偷偷活下去,可那样一来,注意要一辈子到处躲藏,连一个身分都没有。
重活一世,孔嫄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两人既然决定去关边,便在确定没有追上来之后,在草丛里慢慢的前行,关边在西北,而流放之地在正北方,最后看着树阴的方向两人确定了方向往西北方向走。
草丛没有尽头,但是在这里走最安全,可以随时注意四周的动静,更让孔嫄意外的是她还捡到了一窝野鸭蛋,足足有近三十个。
两人活身是伤,又奔波这么久,早就筋疲力竭,不过是强撑着往前走,孔嫄看到野鸭蛋之后,先和陆廉每个生吃两颗,感觉好多了,她让陆廉坐下来休息,自己则扯了草简单的将鸭蛋一个个编起来,这样提着走也不会打了。
陆廉看着孔嫄三两下就将鸭蛋都编好,弄成一窜,很是意外,“孔姐姐似乎什么都会。”
笑话,前世在塞北孔嫄什么没干过。
当着陆廉的面就找借口,“以前在庄子上呆过,现在都用上了。”
陆廉到没有怀疑,他听说的孔家两位姑娘,一个是京都第一才女,名声赫赫,一个无人问津,几乎没有人知道,便是宴会也不曾看到过身影,有人私下里议论说是被妹妹压着觉得丢脸,所以一直躲在府中。
那时陆廉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却也信了七八分,毕竟有这一个这么优秀的妹妹,做姐姐确实很受人非议,但是接触之后他发现那些流言定是假的,孔嫄的性子并不像能受到指点就缩起来当乌龟的人。
看的淡应该才最是准确的形容。
孔嫄将鸭蛋编好之后,又在附近找了找,看到几株可以用来消炎的草药也采了回来,她将几颗递到陆廉的手里,自己也留了几颗。
“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就可以。”以前不知道陆廉是男子,可以不避嫌,眼下知道了,孔嫄对这些事也顾虑了一些。
陆廉的眸子暗了一下,还是乖巧的接了过来,将草药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虽知道身份爆光之后会有些不便,可亲身体会之后,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种被照顾被关心的感觉,会让人上瘾,体会过了,就再也不想失去,甚至想不惜一切代价,紧紧的握在手里。
眸光微微晃动,陆廉的五官慢慢拧到一起。
“很苦吧?”孔嫄见他眉头拧在一起,笑了,“还是我给你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