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出山忘掩山门路
陈玄丘跟着邬道人只走出三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师……师父,我……我的……境界,师父还……没看呢。”
咦?
现场一片寂静。
邬道人一拍额头,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徒弟。
这个小徒弟是邬道人神游无尽之海时,从一处孤岛上捡来的。
邬道人当时神游西海,在一处海岛上发现一株尚未成熟的灵植,便把那灵植连着数丈方圆的泥土以神通挖出,摄回青萍,待栽种时才发现草丛中有个婴儿。以邬道人的强大神识,当时竟也不曾发现。
邬道人觉得这个婴儿一定有不寻常处,便收为五弟子。不过这孩子迄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唯一天赋就是很容易被人无视和忘记。小徒弟的心受伤了,脸上正透着一抹难堪的红。
邬道人赶紧上前两步,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地说:“无道啊,为师可不是忽略了你……”
小徒弟扁了扁嘴儿道:“师父,徒儿不是叫无名吗?”
邬道人从容道:“为师已经一年没说话了,嘴有点瓢。无名啊,为师觉得你年纪还小,不用考察。你看你上山七年,已是聚元中期,很不错了。”
无名受伤地道:“弟子上山十年了。”
邬道人微笑地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为师是从你筑基算起的。为师去交代你四师兄一些事情,一会儿再来指点你修行。”
“好!”无名露出了笑容,小孩子心思单纯,只要师父没忘了他就好。
邬道人进入草庐,心念一动,柴门便自行关上了。
“坐!”
陈玄丘依言在邬道人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邬道人和蔼地道:“玄丘啊,为师一直不传你修真功法,你是不是心有怨尤?”
陈玄丘幽怨地道:“弟子根基无比扎实,却不能一窥真正的修真功法。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我是男的,师父也是男的,弟子都要怀疑您是在为自己培育‘炉鼎’了。”
邬道人脸皮子抽搐了几下,道:“不要胡思乱想。为师如此安排,是因为你与仙道无缘,强求仙道,必遭天谴。你的道,在人间。”
陈玄丘愕然:“在人间?”
邬道人颔首道:“不错!”
邬道人手掌一摊,掌心已然出现一块玉佩,邬道人道:“为师捡到你的时候,襁褓中只有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还有一纸托付,言道若好心人拾到你,请善加看护,你父母曾为你指腹为婚,十八岁时,着你前往寻亲,若对家也生男孩,便义结金兰,若生女子,便为夫妻。如今也是时候了……”
陈玄丘两世为人,都不曾接触过那对父母,忍不住道:“我那爹娘,是什么人?”
邬道人微微摇头,道:“那纸托付中,不曾言明。”
陈玄丘道:“那纸托付在哪里?”
邬道人淡淡地道:“山居中虫鼠泛滥,被盗嗑毁去了。”
陈玄丘:……
邬道人和蔼地道:“徒儿,你从小在山上长大,骤闻下山,难免彷徨。其实不必担心。你已锻体大成,在世俗中已是极了不起的存在,何求不能生存?”
邬道人道:“世间一切功法,无论法术、神术、妖功、巫术、诅咒之力,亦或是武功,说到底,都是对力的调动和运用。谈不上谁在门前。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陈玄丘眸中露出一丝暖意,不管是不是两世为人,十年相依相伴的那份感情是真的。
“师弟,保重!”巫马有熊用力地拥抱了陈玄丘一下。他不擅表达感情,但心中的波动却如潮汐起伏。师弟不修仙道,此番下山,也许这一辈子都再无缘相见了。
“一个小玩意儿,师兄送你,你带在身上,凡间行走,或可有些用处。”
巫马有熊说着,将一个龟甲递与陈玄丘。凡间占卜,常用此处,但巫马有熊送给陈玄丘的,却只是比一文钱大不了多少的小龟甲,看似只是个装饰之物。
陈玄丘当着大师兄的面,将它郑重地穿在腰间丝绦上,做了一个佩饰。
“师弟,保重!”满清音也张开双臂,给了陈玄丘一个大大的拥抱,陈玄丘只觉胸前触到两团柔软,但马上就分开了。
满清音微晕着双颊,递过一只香囊:“我和师妹做了些符箓,若是有人欺负你,师姐帮你揍他。”
叶离感伤地道:“一入红尘深似海,师弟,一路保重!”
陈玄丘用力点点头,再深深看一眼三人,举步就向山下走去。
“四师……师兄,我……我还……没道别呢。”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现场再度一片寂静。
陈玄丘慢慢转过身来,走到十岁的小无名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道:“师兄是怕你伤心,所以……没有道别。”
“无名长大……懂事了,不……不会哭的。”无名咧开嘴巴笑了,他把刚刚吹奏的那支唢呐递给陈玄丘,道:“四……师兄,送给你。”
这支唢呐是小无名自己制作的,苇哨部分用的是发现他时就在他小手中所攥的一块西海玄铁,这唢呐一直是无名的心爱之物。
陈玄丘蹲下身子,抱了抱这个总是被大家忽略的小师弟,柔声道:“师兄会把它当成宝贝一直收藏的,无名小师弟,保重!”
陈玄丘下山了,几位同门就站在青萍峰上,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邬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目光往山间一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