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量李莲花那细脚踝子踢不动他。不过还是不要给先生平添麻烦的好。
李莲花忙完了平日里那些,仍在弯腰收拾,他要将冬日之物都收起来,说是好摆些春日的盆景点缀一下,平日里看着也舒服亮眼。
笛飞声见他拎着那把戒尺正在找地方安放,忽然一阵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梦里他用戒尺……
笛飞声似乎听到脑海中一根清明弦被烧熔,忙收了心思。他现在万不敢往下想,只因书斋之中无处容他解决。
他只好低头,耐着腿间似有所感的混账东西,也装模作样地收整起来,心里却思量着,总要做些什么才好,断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猫着不敢说也从来不是他的性子……
忽然匣中飞出一张夹着干枯桃花瓣的素笺。
上书八个大字,正是他自己去年的手笔:“情情爱爱甚是无趣”
笛飞声:……
见离自己不远的先生正要转身,他心里头陡然一虚,一拳攥住这纸,塞进了袖子里。笛飞声望着李莲花若有所思的侧脸,深深吸了一口气,风月当无趣,先生实有味。
李莲花压根没看他,也不知这学生已是胆大包天,他正在思量这里摆一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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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笛飞声竟烤出了一只色泽漂亮外焦里嫩的鸡。撒上不知哪里搜罗来的香料,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李莲花坐在石凳上,惊叹不已。
李莲花非常满意地接过笛飞声先为他撕下的鸡腿,他装傻充愣十分高兴地道:“原来你只是不擅长烤鱼,却十分擅长烤鸡。”
石水发懵,这烤什么大约都是一样的理,哪有把鱼烤成木炭却将鸡烤得如此喷香的?先生绝不可能一点都不明白。
成功挤开石水位置的笛飞声淡定自若,压根不脸红,坦荡荡接受了李莲花的赞扬。
他见李莲花吃得津津有味,不免有自得之意油然而生。他绝不会说漏嘴,自己在家烤焦了无辜肉鸡数十,熏得俊脸变煤灰锅底,才练出的这一手。
笛府之中。
“今天还要给公子备着鸡吗?”下人提着一笼鸡小心翼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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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声近日有些忙,他正在为讨好亲近李先生而全盘筹划。他量这书院之中,当无与他相争者,看起来还是有机会得很。
今日来了一个小孩儿。这黄口小儿是其中一位已逾古稀的老先生的曾孙辈。晨课时,不知何故来了书斋里,正坐在李先生腿上被握着手教写字。
一干学生虽在温习书本,眼睛却总不约而同瞟向李莲花那头,笛飞声自然不例外。
除了接李莲花下马那次,他并没有再多碰过他的手,如此一想,心中也是痒痒,不禁多想一些无关之事。他想象了一下被李先生握住手教字,但如今李先生的手相比他的手掌显得小上些,由他握着才差不多。
那孩子大约在家里也是被压着读书写字,如今严厉长辈不在场,见着李莲花又脾气平和,写了一会儿就不乐意起来了。闹起脾气就猛地打开李先生的手,笔又随地一甩,一心想着跑出去玩。
一听得李先生啊的一声,众人顿时纷纷拍桌而起,活像是举旗起义,李先生被他们这阵仗吓得一愣,他喃喃道:“你们这是……也不想读书?”
乔婉娩和苏小慵等看着也一时紧张起来。
肖紫衿也发作,提起那猴孩子就丢出去了,厉声道:“你再敢进来试试!”吓得那孩子眼泪水一挤,一溜烟跑去找太爷爷了。这书院到底还是这些富贵人家兜养着的,即便找来了太爷爷,也不过是活个稀泥。
笛飞声无意去出治小孩子的风头,肖紫衿那样一半也做给乔婉娩看才是。笛飞声当前一步,一探手就捉住李莲花的手来看。小孩力气不大,虽听得声音响亮,却红也不见红。
笛飞声一时没松开,他心想,这指间还有些微沙的薄茧,掌心和记忆里一般的软,真当是令人不愿释手。
角丽谯在旁边瞧着,只觉得这两人之间说不出的古怪,见片刻后,笛飞声松了手,她才收回目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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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声特地嘱咐了车夫,若是雨雪就不必来接。
今日一整日天色郁郁,到了晚间饭点,果真下起倾盆大雨来。笛飞声与李莲花在廊下下了棋,吃了茶,看雨水跳入廊下蓬绿草堆里,滚成千万粒圆珠。
一直待到天色沉沉,也不闻车马之声。
笛飞声平静地向先生道:“今夜怕是要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