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蕴是个很细致的人,少了她春阳才发现想让郭家维持原来的样子挺难的。
她倒也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维持不了原样那就不维持,反正她也不是曹蕴,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知恩说她学习能力特别强,还会总结,这一点春阳绝对同意。她从王茂昌父子身上看到脸皮厚胡搅蛮缠有时候比讲道理好使,从曹蕴身上学到手里有刀即使笑着别人也会害怕...
为了能有把像样的刀,春阳跟知恩借布袋子亲自去废品回收站瞅一圈儿,在犄角旮旯里寻摸到一把鞘都烂掉一半儿的匕首。
鞘烂了没事儿,知恩会修,匕首生锈了也没事儿,家里有磨刀石知恩可以把匕首磨锋利。
知恩帮她拾叨匕首的时候,春阳在挑豆子。
家里的豆油快没了,得挑一些黄豆出来挤豆油。
郭家也是按人口分的地,不过家里没有牲口也没有车,分地的时候曹佩瑜也没跟别人争一等田,只就近要了两块地,即便精心的侍弄收成也很一般,交完公粮家里的余粮也不算多。
收秋之后,知恩成天扛着镐头拎着袋子带知礼出去挖耗子洞,耗子储存下来准备过冬的粮食几乎都被知恩端了。
从耗子洞挖出来的豆子里掺杂不少土块石子啥的,拿去榨油前肯定得把这些东西挑出去。
黄豆全都准备好的那天曹蕴带着李永刚回门。
小夫妻俩气色都很不错,想来新婚这两日过得还成,郭家人都松一口气。
曹蕴和李永刚明天就要进山,曹佩瑜絮絮叨叨的叮嘱许多,还把曹蕴出嫁的时候没有带走的旧衣旧物全都收拾好,让她吃完饭一并带走。
当着小夫妻俩的面曹佩瑜一直乐呵呵,他们走后她才默默抹眼泪。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怕曹蕴在婆家挨欺负,怕她进山后吃不好睡不好,怕她心里有苦不跟娘家说,怕她...
怕的太多,又帮不上什么,只能躲起来偷偷哭。
春阳看到曹佩瑜这个样儿真的是又羡慕又心疼。
天底下人这么多,并不是所有的儿女都孝顺,也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
春阳命不好,没摊上疼孩子的父母,她命又挺好,来到善良挚诚的郭家。
相比起来,真正命不好的大概是李冬梅。
挤豆油的地方在西山村,知恩一早回村跟二宝家借了板车,装上黄豆油桶和春阳两个人费劲巴拉的推车去西山村。
二宝家有一头牛,不过正带着崽子呢,他们家人肯借知恩也不敢用,所以只能靠人力拉车。
东山村和西山村之间有一座大青山,绕山而过的那条路有上坎也有下坡,空手走路都要很久,拉着个车就更费劲。
好不容易到地方,好家伙,排队等挤油的还不少,少说也要等一两个小时。
春阳干脆让知恩搁这儿排队,她去王家看看大姐。
她到王家的时候李冬梅正蹲院子里洗衣服呢。大人小孩儿公公婆婆的衣服都堆在一起,看着可不老少。
走近一看,春阳的心又是一揪。
这么冷的天竟然用凉水洗这么多衣服,她大姐又不是铁打的人哪里受得了。
“大姐,你怎么不烧点儿热水洗衣服啊?”春阳心疼的问道。
冬梅看她来很高兴,怕她冷要带她进屋说话,起身起到一半儿就痛苦的直龇牙。
春阳忙伸手去扶冬梅,红着眼睛心疼道:“你身上不得劲儿咋还干活?晚一天洗衣服又能咋地?”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蹲的时间长腿麻了”,冬梅解释道。
春阳才不信。
腿麻应该揉腿,可冬梅揉的明明是腰。
春阳也没戳穿她,扶着她进屋休息。
也不知道王家人都去哪儿了,屋里就大姐的姑娘巧丫躺炕上睡大觉其他人都不在。
不在也好,春阳看到王家人就膈应。
“大姐,你最近咋样?巧丫还没上户口吗?”春阳脱鞋上炕后闲聊道。
冬梅从地桌的抽匣里拿出一袋自己晒的沙果干给春阳噶嘚牙,自己也脱鞋上炕,拿起刚起头的毛衣一边织一边说道:“我挺好,挺好。你姐夫说现在计划生育整的挺严,怕给巧丫上了户口再要孩子就没法上了,等等再说吧。”
巧丫是小名,都一岁了不仅没上户口连个大名都没给起,王家人根本没把这个姑娘看在眼里。
春阳有些生气。
可生气一点儿用也没有,她没办法帮大姐改变现在的生活,没办法帮大姐脱离苦海。
吸了吸鼻子,春阳主动转移话题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说自己在郭家过得特别好,没有人嫌弃她。
她身上生虱子,郭家人身上都没有,曹佩瑜知道后不仅没嫌她脏还给她梳头,用篦子给她刮虱子。
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有很多,春阳才说到第二件,王大志就回来了。
他进屋看到春阳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跟春阳打招呼转头看冬梅的时候脸立马耷拉下来。
“外头衣服咋回事儿?咱妈不是让你赶紧洗完吗,扔院子里是什么意思?”王大志质问道。
冬梅为难的看春阳一眼,解释说等春阳走了她再接着洗。
王大志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伸手拖拽她下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贼难听的话。
声音太大把巧丫吵醒,小姑娘害怕的哭起来。
她一哭屋里更闹哄,王大志的脏话也骂的更起劲儿。
春阳实在听不下去,默默下地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