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沈巍,刚刚安稳了一会的肚子突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阵痛。
赵云澜不是怕疼的人,但是这种感觉却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就像是有人抡起一把大锤玩命地敲打他的腹部和后腰,又酸又涨的痛感顺着脊椎辐射开来,耻骨生疼,饶是硬汉如赵处长也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将一声呻吟闷回了肚子里。
他整个上半身都被严丝合缝地捆在柱子上,想弯腰都不可能,只好低头跟小崽商量:“爷,您老人家能不能等……唔……”他垂着头整个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正常的呼吸,苦笑了一下,“懂了,您可真会挑地儿。”
想他赵云澜赵处长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风云人物,以前不顾生理劣势做了个永不为受的总攻,现在就连他家孩子都要不走寻常路地选择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发作。
赵云澜是真不想把孩子生在这里,但是这可能由不得他。阵痛的间隙越来越短,为了保持体力和精力,他只好闭目养神,冷汗濡湿了额角的碎发,又在低温里凝结成冰,就连赵云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而郭长城终于醒了过来。他唔了一声,困顿地想要揉眼,却发现自己似乎动弹不得,惊呼了一声:“啊!”像一条上钩的鱼一样原地弹了一下,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什么!怎么了!”
赵云澜:“……”真没眼看他出洋相,“睡得还舒服吗?”
在一片黑暗里听到可靠的领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吓破胆的郭长城就莫名其妙的不怎么害怕了,大概是出于对赵云澜的绝对信任,他反而可以有条理地回答:“赵处,我想吐。”
“想吐就对了。”这傻小子吸入的乙醚绝对比他的只多不少,赵云澜刚开始还担心郭长城经这么一出会被药成傻子,“咱们被绑了。”
郭长城呆头鹅一样,奋力抬起头,毛毛虫似的蠕动着想要靠到赵云澜的边上:“啊?哦。”
居然就这么接受了!
这小子有时候神经脆弱的像是蜘蛛网,有时候却又比跨海大桥的钢筋还要坚韧。赵云澜叹为观止,但是为了保持体力,他并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处里的徽章带了吗?”
郭长城:“啊?带了。”作为一个再守规矩不过的乖仔,证件之类的东西他都一直随身携带,用处大概就是壮胆,“就在口袋里,赵处你要吗?”
“带了就成,摸得到吗?摸得到就按一下,摸不到就过来我这……嗯……”他话说一半咬住嘴唇,闷闷地喘了起来。
郭长城有些纳闷:“赵处?你怎么了?”
紧闭的铁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便被推开了,涌进房间的光线极其刺目,赵云澜和郭长城纷纷闭上了眼。
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停到了赵云澜的面前:“云澜。”
赵云澜认人识物很有一套,但是却对这个声音毫无印象,虽然很想怼一句叫谁呢,但是为了不激怒他,只好尽量平和地问:“您哪位?如果有事找我,请联系特案处祝红祝小姐,我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您答复,您大可不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是吧?”
他自认自己说话用词妥帖彬彬有礼,可是这人却像是被刺激到一样,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焦躁地团团转了起来:“你不认识我?!”他的声音又尖又细,还破了音,显得神经兮兮的,“我认识你,我认识你很久了,非常非常久!”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给你发了很多短信,但是你不理我……”又猛地尖声嘶叫起来,一步跨到赵云澜的面前,几乎与他脸贴脸,“你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