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孩子。”
严子乔摇摇头。
“那正好,我有东西要给妳。”
接连几声‘碰’、‘碰’四大包牛奶糖被重重丢到了桌上,严子乔错愕地装给占满的桌子。
“母亲,这是……”
像是觉得她的问题很有趣般,严惠玲捂嘴笑:“妳的晚餐啊,妳不是很喜欢这个吗?可惜架上只剩下这几包了。来,吃完它,全部。”
严子乔不敢置信地退後了一步:“什麽?这我怎麽可能全部吃完---”
“妳可以的。”严惠玲的表情依旧是在笑,可是目光里却冷冰冰的,“既然昨天的妳可以因为‘她’给的点心而放弃正餐,那不就代表在妳心中,‘她’的位置胜过於我了吗?而今,妳又要再次拒绝我?因为‘她’比我重要?”
严子乔恐惧地低下头,她知道母亲口中的‘她‘是谁。
她不懂这两件事有何关连,但她知道母亲的这个举动是在迁怒。
“这是我特地为了妳去买的呢,也是我对妳的爱喔,如果不全盘接受,那就是拒绝了我给予妳的爱,妳,要拒绝我吗?”
严惠玲用温柔的嗓音,又问了一次。
在母亲眼神和言语的施压下,严子乔终究是屈服了,她一步一步向前,在餐桌前坐下,然後一口一口地将牛奶糖全塞入嘴里。
期间,她不只一次因为牛奶糖那甜腻的口感而作呕,尤其是在嚥下第一包之後,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但当她抬起头,想跟母亲求饶时,对上的,永远只是母亲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件还有残存价值的物品。
直到凌晨一点多,她终於将最後一块糖吞下时,母亲都一直很有耐心地陪着她。
“好孩子,这样妳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为了点心而放弃正餐的事了吧?妳只要记住一件事就好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妈妈还要更爱妳的人,就算是‘她’也一样,不要再接近‘她’了,最喜欢妳的人,是我,妳是不是也最爱妈妈了呢?嗯?”
严惠玲歪着头,似乎是在等着严子乔说出她满意的答案,但明明只是简单一个“爱”字,她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见她不说话,严惠玲举起手,抬起严子乔的下巴,手上那串拉长石和钻石的手炼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炫目的光彩,而在母亲接触到自己的那瞬间,从体内浮出的强烈反胃却几乎要让严子乔晕眩。
“走、走开!”
严子乔仓皇地推开她也没拿,转身往楼上跑去,母亲并没有跟上来。
她关上房门,将枕头下昨天阿姨买给自己剩下的半包牛奶糖全扔进垃圾桶,然後顺着墙,无力地坐到地板上,脸上被母亲触碰到的部位依旧冰冷,简直不像人类该有的温度。
“最爱我的人……”
好久好久,母亲的那句话都还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
第37章母亲所教导我的事(3)
一次的偶遇是巧合,但当所谓的‘偶遇’频频发生的时候,那还能算是巧合吗?她不只一次怀疑过这个问题。
暑假来的很快,在以往,比起压抑的家里,严子乔更喜欢在凉爽的夜晚里去外头遛达,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变得太过的神经质,她老是有种无时无刻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暑假正式开始後,变得比过去都还要更加强烈,强烈到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担忧告诉母亲,但每当她看到母亲那张与自己神似却冰冷的面孔,她就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就算告诉母亲又如何,她真的会在乎自己吗?
至於小阿姨,阿姨最近为了表姐户籍的问题累的几乎要病倒,好像是因为原先说好让表姐寄户口到明年九月入学後的亲戚,突然改口要表姐立刻迁出还是怎样的,总之,因为这件事,阿姨在蜡烛两头烧的情况下,也减少了来看她的次数,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拿这件事去烦阿姨。
其实她知道,就算严珍臻再怎麽疼爱自己,在阿姨的心中,她还是比不过表姐的。
她并不怪阿姨。
必须要学会独立一点才行。
她开始尝试着靠自己的力量去注意周遭的人、事、物,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後,所有的证据都隐隐指向同一个人。
一个她信任且爱慕的对象。
明明那人的家离这里也有一大段距离,深夜想买东西的话,根本没必要特地跑来这附近,为什麽她会时常在深夜---尤其是她感到被监视的时候突然遇见他呢?
尽管她不愿意去相信,可怀疑一旦出现,就会开始生根,一点一滴地将整个心灵也腐蚀。
而让这份怀疑变成肯定答案的关键点,就发生暑假即将结束前的那一个夜晚,在睡前她听到了天花板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於是她拉开了窗簾,想确认外头的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