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沈眠断断续续烧了半个月。
吃了多少药都不见的好全,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也全瘦下去了。
他的情绪的变得非常差,虽然以前也不爱说话,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恹恹的,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没什么值得惦念和追求的事情,失望和绝望到了极致。
春叶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她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帝王家的薄情和冷血她深有体会。
沈眠也在皇宫中长大,可心境却还不如一般的同龄人。
他是被娇养长大的,若在一般富贵家庭,他会是个有着喜乐一生的小少爷,但他生在乱世,生在皇家,一朝国破,沦为阶下囚。
他什么都没有,自然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
遇上大周皇帝是他的劫难。
过了年,天气还是一样的冷。
春叶往炉子里添了一些碳,把药端到沈眠面前:“公子,该喝药了。”
沈眠的神情有些木讷,长时间的生病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股病态。
更加羸弱了。
脸色苍白,连着明亮的眸子都失了几分颜色。
沈眠接过碗药,皱着眉把药都喝下去了,喝药以后擦了擦嘴巴,小声的抱怨:“好苦啊。”
春叶笑着安慰他:“良药苦口嘛,说不定喝了这碗药公子就能好了。”
沈眠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不说破,只是感激的对着她笑了笑。
今天楚迟砚也没有过来。
在大年夜过后的这半个月,楚迟砚都没有来看过他。
说不难过还是假的,但也没想象中那么伤心。
可能是他最伤心的时候过了。
他对不起陆准。
对不起大越的所有人。
楚迟砚当他是玩物,可他还是天真的以为楚迟砚对他肯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是他想太多了。
那晚的事情他不愿意多想,楚迟砚不仅是羞辱他,也是想羞辱陆准。
自己什么都不是。
可能一个物件都算不上。
他不知道陆准会怎么看他,可能陆准留给他仅剩的尊严,就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但那都不重要了。
沈眠想,他什么都不想期待了。
沈眠虽然一直没好,但也能下床走路了。
只是爱咳嗽,一晚上能嗑大半夜,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始终病恹恹的。
他自己没想过怎么管,以前很怕生病,他一有点不舒服,整个大越皇宫都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一样,风风火火的,一群人上赶着到他宫里,这也要看那也要问。
沈眠有时候还会闹脾气,到那都是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会宠着自己,发脾气也会有人哄他。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太医给不给他看,完全是楚迟砚一句话的事儿。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盼着楚迟砚来,陪着他吃饭,或者陪着他说会儿话了。
陆准走了。
消息是楚迟砚亲自过来告诉他的。
陆准答应去守卫环境最艰险,路途最遥远的边境,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回来的准备。
彼时沈眠正坐在凳子上看书,不是看书,而是拿着书发愣。
楚迟砚来的时候有通报,他一听见,就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又怯又疏离的看着他。
楚迟砚大概也知道小皇帝有些怪他,那晚上哭得尤其厉害,做完以后也没让他抱,转过身去就睡着了。
可楚迟砚却知道他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哭。
哭了整整一夜。
再温顺的金丝雀都总会有一点小脾气。
楚迟砚并不怪他。
他去坐在椅子上,笑着看了看沈眠,道:“陆准走了,就在今天早上,去了最遥远的境外,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不得不说,他为了你倒是挺愿意牺牲的。”
沈眠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陆准走了……
走了……也好。
走了就再也不会看到自己那样狼狈的样子了。
他还是很高兴的,至少陆准给他留了体面。
沈眠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还是舍不得的。
毕竟他和陆准十多年的感情了。
楚迟砚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本来想好好哄人的现在也有些窝火。
就是没有理由。
他笑意收敛,冷了声音:“过来。”
沈眠又是反射性的抖了一下,楚迟砚这样就是生气了。
但他不想过去。
很排斥,楚迟砚让他彻底寒了心,他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楚迟砚的怀抱,那里根本就不温暖,永远都是冷的。
他一个人睡觉也可以。
一个人吃饭也能吃下。
所以沈眠非但没过去,反而在楚迟砚伸手过来时,朝后退了一下。
楚迟砚的手抓空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他的视线朝沈眠看过来,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温度。
但里面是警告。
沈眠又有些怕了,他的胆子很小,他很怕。
可他也只有站着不动,双手慢慢蜷缩,呼吸有些局促,努力想要平静下来。
楚迟砚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将他扯到了怀里抱着。
沈眠小声的惊呼,被楚迟砚扯到怀里也只是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
自暴自弃了。
他这个样子不是归顺,而是一种无声的排斥和拒绝。
楚迟砚心里很不舒服。
他有半个多月没来看小皇帝了。
今天甫一见面,他才发现沈眠又清减了